倪知解释:“席惟请任主任吃饭这次我们能当交换生,任主任也帮了忙的。”

尤白羽“哦”了一声,有点紧张:“任主任不会问我考试排名吧?”

倪知笑笑:“不会。”

任重既然能同意他们两个特招生加入这个团队,就说明席惟已经搞定了,只是那些都是私下里权力的斗争,明面上的尊师重道却还是不能缺少。

门口,停了一辆劳斯莱斯幻影,司机看到两人,连忙弯腰替他们拉开车门。

尤白羽第一次坐这么贵的车,上车之后不敢乱动,生怕自己弄脏了雪白的真皮座椅,小声问倪知:“席惟人呢?”

倪知:“不知道。”

车子向着另一侧的山上开去,远远可以看到层层叠叠的树林间,夹杂着一栋栋的建筑,其中一栋白色的小楼,融合了东亚风情同欧式建筑的风格,白墙红顶,硕大的芭蕉叶下,挂着一盏盏橙红色的琉璃灯,更远处的建筑群似是随手撒下的珠链,沿着山道连贯着漫溯至远方。

车子直接驶入院中,门口站岗的身形挺直,倪知注意到,他们都是荷枪实弹,明显不是普通的安保公司人员。

院中看起来不大,前厅向内,分了主楼裙楼,前院环水,后院环山,湖光山色间,一切都显得低调肃然,令人下意识放缓脚步。

尤白羽有些怯场,轻轻地抓住倪知的手,生怕自己走错了路惹笑话。

他的手指冰凉,因为紧张有些汗津津的,倪知安抚地握了握他,比手势:“别害怕。”

尤白羽点点头,终于心跳没那么快。

他虽然来到崇德学院,却从来没觉得那些富贵景象同自己有什么关系。

现在猛地走了进来,才觉得自己原来那么渺小。

可小知却永远都这么从容不迫。

尤白羽觉得自己不能给倪知丢人,努力地也挺直肩背,装作淡然。

前方临水的房门忽然向着两侧开启,门后,席惟已经走了出来。

两道跪坐着六名容貌端秀的侍者低眉顺目,当席惟走过时向下伏倒,身子伏得很低地行礼。

原本满园被精心修剪的花木横斜,寂影横疏,都透着一股不容亵渎的富贵之境,唯独席惟出现那一刻,这一切,都成了他富贵权势的陪衬。

风卷着淡淡的茶花香气吹拂过来,连带着梢头的琉璃灯盏也轻轻晃动,连同尤白羽,都被那种凝重具体的氛围所感,下意识也低下了眼睛。

席惟却目不斜视,只向着倪知走来。

院中灯火融融,一旁池中锦鲤聚拢又散开,似是一簇烟花,这样的天气,席惟只穿了一件黑色的衬衫,领口开着,银蓝色的双头蛇纹身散发着冷质的光。

当他走近时,能明显看出,他的面上带着淡淡的倦意,神色却还是很冷淡默然,视线移到倪知身上时,停顿一瞬,定格在他面上的镜框,热得滚烫,似是仅凭目光,便能将人灼烧。

但也只是那一瞬。

下一刻,他便垂下眼睛,冷厉的眼眸在夜风里,又恢复了往日的漫不经心。

倪知以为他会问自己怎么换了眼镜,他却只说:“我刚下飞机,时间有些紧,就直接过来了,所以让司机去接你们。”

倪知一怔。

席惟开口第一句,解释的居然是这个。

倪知比手势:“我们自己过来就好。”

席惟笑笑:“任主任还没来,今晚是小宴,你们想吃什么,现在可以点单。”

倪知看了尤白羽一眼,尤白羽连忙疯狂摇头,倪知就回答:“都好。今晚主要是谢谢任主任,吃什么倒是其次。”

席惟说:“也不用紧张。任主任父亲当初在我爷爷手下做事,和我父亲从小就认识。”

怪不得说宰相门前四品官。

席家一个下属的儿子,现在也能做到崇德学院主任的位置,行政级别甚至和司一父亲差不多了。

也怪不得只是席惟一句话,就能把他们两个人塞进来。

席家的权力,这一刻越加的清晰具体,就像是不必走到山前,也能感知到那无边无际的压迫感。

庭中茶花被风吹得簌簌地响,花瓣逶落满地。

倪知垂眸:“谢谢席哥。”

席惟说:“不是已经道过谢了?”

倪知笑了一下,很浅,但是很明亮,似乎能将漫长的黑夜也映照得生出光彩:“总要当面向你说。”

这个笑太漂亮了,无论是谁,看到的时候都会愣一下。

席惟一直克制着自己,现在对上倪知的眼睛,透过崭新的镜框,哪怕心底情绪翻涌再多,也有一刹那,忽然就没了言语,只是视线被倪知吸住,无论如何都移不开了。

外面又进来一行人,为首的大概五十出头,有点秃顶,大概是怕冷,裹着厚厚的大衣,但是因为身型不太流畅,显得有点发福,将军肚扛了出来,看到三人有些惊讶,一开口,却很热络:“阿惟,我都说了,天气冷,让你在屋里等我就行,怎么还亲自迎出来了?”

倪知站到席惟身后,看不到他的眼睛,席惟也就懒散下去,笑了笑说:“任伯伯。”

任重大步走过来,看了倪知和尤白羽一眼,语气里带点揶揄,问席惟:“这就是你那两个朋友?”

席惟应是,任重哈哈大笑:“大哥和我说了,说你难得有个好朋友,让我一定好好照顾。”

其实他是往自己脸上贴金,席长淖公务繁忙,这样一点小事,哪里会特意联络他,时任重拿了鸡毛当令箭,席惟开口之后,他就钻营着去找席长淖寒暄,这才知道了一点内情。

这位席家大少,总算开了窍,第一次有了谈恋爱的意思。

只是没想到,看上的居然是特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