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的视线纷纷朝举牌的方向看去。
是一个亚洲男人。
男人举牌的动作很随意,不过是拿起牌子示意拍卖师,连加价甚至都是一旁的助理代劳。
秦佳苒在看清那道坚毅冷硬的轮廓后,双眸瞪圆,那不是孟先生吗?他也来了晚宴,那就说明他绝不是什么普通的富豪,他到底是什么人呢?
也许是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在牵扯她,她只要一看见孟修白就觉得好亲切,不是男女之间的亲切,而是一种妹妹仔对哥哥的依赖,但这个男人的气场可以说是一点亲和力也没有,甚至用冷戾凶悍来形容也毫不夸张,秦佳苒呼出一口气,就在收回视线之际,那孟修白也不知受了什么感应,偏偏就在这时侧过头,目光精准地落在她身上,露出罕见的笑。
拍卖槌短促有力落下,一声sold,宣告这幅莫奈的睡莲被孟修白以两千两百万欧元收入阆中。
秦佳苒眨了眨眼睛,也笑了起来,唇瓣动了动,拿口型说了一句恭喜。
孟修白静静地看着她,眼中的温柔荡漾开来。恭喜?是该恭喜,恭喜他和妈妈的小妹猪长大了,出落得亭亭玉立,娇气可爱。也不知他每年匿名打过去的钱她有没有乖乖花掉,该不会是怕来路不明,不敢花?
当然,这幅画也是送给她的。他去过几趟老房子,看见她藏在那儿的画,当然知道她喜欢画画。
瞧瞧他最优秀的妹妹,这么漂亮还会画画,画得比莫奈还好。就是不知道怎么跟谢家的大少爷扯上了关系,想到这里,孟修白颇为伤脑筋。
谢家不是一般人能招惹的,谢家指定的第四代继承人,自然也不是善类。
“谢董?谢董?”谢锦珠小小声喊了几遍谢琮月,都没见男人有反应,她偷偷凑过去,小声:“喂!”
谢琮月这才回过神,脸色沉得骇人,隐晦而冰冷的视线从孟修白和秦佳苒两人身上收回来,未敛戾气,就这样睇了一眼谢锦珠。
谢锦珠吓得心脏一缩,没道理吧,她都这样当狗腿子了,还要被大哥瞪......
他这眼神是要吃人吗?
“又凶我.....”谢锦珠小声嘀咕,手连连抚平抽搐的心脏,嗔怪地翻了个白眼。
她声音已经说得很小了,小得跟蚊子哼似的,混在热闹的会场里,旁人是绝对听不见的,但架不住有心人在刻意听。
秦佳苒在Chole唤谢董的时候,就不知不觉把注意力全部转移到了身侧,纵使维持看大屏幕的姿势,但呼吸早已不由自主地放轻。
又凶我。
秦佳苒在听到这句娇嗔后,自嘲地笑了,酸涩达到顶峰。原来不止一个女人对他撒娇,说你别又凶我了,原来他对别的女人也是这样,会拿他那双天生含情的眼睛冷冷沉沉地看着人,弄得犯傻的女人们心跳又心慌。
呵。秦佳苒拿起酒杯,一口喝掉剩余的葡萄酒,偏过头,猝不及防地撞上谢琮月压在镜片后的那双深眸,光影斑斑下,他的目光如狼一样幽深,盯着她这只猎物。
秦佳苒讨厌这样的目光,又害怕,心乱如麻,迅速低下头,手指碰了碰发烫的脸,“谢先生,我去一趟洗手间。”
“能找到吗,我让Chole陪你去。”谢琮月笑不及眼底,口吻冰凉。
“不要!”她抗拒地抽一口气,藏在桌布下的手指都在发颤。
他怎么能这么残忍,把人的尊严往脚底下踩!
他难道要让她和Chole做姐妹做闺蜜?!
肮脏!
“有看上的东西吗?戒指,项链,胸针?”谢琮月稳着气息,问。
“不用破费,谢先生,我其实没有很喜欢这些。”秦佳苒缓缓地说,轻飘飘的一句话。
她没有很喜欢珠宝,高定礼服,没有那么喜欢。
没有很喜欢。
谢琮月怔住,一股不讲道理的刺痛侵袭而来,没有很喜欢吗?她没有很喜欢?所以他送的那只光明女神,那条Debtrul古董裙,那一百条高定,她都没有很喜欢,这句没有很喜欢,包不包括他。
她为什么突然变了。
不是要勾引他吗,不是千方百计撩拨他吗,不是扑过来不让他走吗,不是非要跟着他吗,不是说他是月亮吗。
谢琮月将所有情绪靠强大而坚毅的克制力弹压下去,手指去扶眼镜,挡住眼底狼狈的黯淡,他冷淡开口,“好,你去。”
秦佳苒一秒也不多等,起身离开席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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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珠。”
秦佳苒走后,谢琮月平息了翻涌心绪,冷静思考过后,察觉到了端倪。
“又咋?”谢锦珠抠脑袋。
“秦佳苒有没有对你说过什么。”
“有说什么吗?”谢锦珠脑袋摆来摆去,像条不安分的鲶鱼,完全没有意识到她闯了天大的祸。
谢琮月冷锐地盯着她,“谢锦珠,我在和你认真说。”
谢锦珠立马收起吊儿郎当的做派,规规矩矩把小手搭在膝盖上,瘪了瘪嘴,大哥越来越凶了。
“她真的没说什么.....嗯.....哦!”谢锦珠绞尽脑汁,眼睛忽然一闪,“不过Ruby今天有点奇怪,不太爱和我说话了,还跟我说对不起,说昨天惹我不高兴,让我原谅她,可我寻思我也没不高兴啊,我发誓我有把你的果儿当祖宗供的!”
“继续想。”谢琮月握住左手腕上的珊瑚珠,沉沉的盯着那只空酒杯,一抹残红沾在杯口。
“她还问了我们集团允不允许办公室恋情.....”
“办公室恋情?”
“对啊,问得挺认真的,你说她是不是打算应聘我们集团?怕不准办公室恋情,所以提前探探口风?”
谢琮月沉默了几秒,忽然笑了声,眉宇间蔓出一股深深的无奈。原来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