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如果再有一些脂粉气,气氛就会烘托得更完美。
毫不夸张地说,苏国至少有九成的交易,并不是衣冠整齐地在谈判桌上完成的,而是在各类酒桌、牌桌、桑拿店乃至高级会所里谈成的。
纵使傲如钟坎渊,来到瑶台,也得老老实实地怀搂一个姑娘。
这是江湖规矩,你只有两种选择:跟注,或者弃牌离场。
苏国独特的酒文化,在瑶台的这间包间里也体现得淋漓尽致。
虽然在我们传统印象里,在包厢里唱歌,应该开瓶洋酒,威士忌或者伏特加,再不济也该喝些啤酒。可是苏国人不是,苏国的传统,是喝白酒。苏国国内有几大著名白酒产地,其中最负盛名的一款酱香型白酒“盛世天吴”酒有价无市,市面上流窜着各种天吴酒假冒产品,据说苏国人每年喝掉的天吴白酒是产量十余倍。
真亦假时,假亦真。
懂酒的人不多,懂价的人不少。
因此,谁管那许多真假,能买到盛世天吴就是权力与地位的象征。
也因此,在瑶台极尽奢华的KTV包厢里,这四男五女开了两瓶盛世天吴,一人一个分酒器、一个白酒杯,点起几曲八十年代的老歌,边喝边唱。
瑶台的姑娘都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一流的嗓音,尤其擅长八九十年代的老歌,因此姑娘们陪着叶强唱了一曲又一曲的情歌对唱,时光好似倒回到十几年前的迪斯科舞厅时代,唱到盛情之处,一位公主拿起叶强的分酒器,嘴对嘴地和他吹了一整个扎壶,这本是席间惯用玩闹的俗气小游戏,可是叶强微微皱眉,对刘聪说道:“诶你再给我换个杯子来。”
珞凇捕捉到了这个细节,他立刻明白一直萦绕在他心头的问题出在哪儿了,片刻之后,他不着痕迹地退出了包厢。
此时此刻,刘聪正带着三个公主陪着叶强喝酒唱歌,只有钟坎渊淡淡地往他关门的方向丢去一个眼神他好似察觉到,珞凇此刻退得不同寻常。
第四十八章 先兵后礼(4)
珞凇足足出去了二十多分钟。
他再回来的时候,身后带着两个青涩的女生与包间里浓妆艳抹的公主不同,她们穿着一身职业范儿的西服套装,扎着标准的学生马尾辫,只浅浅画了个眉,连眼影都没有打,包厢昏黄的灯光下也看不清有没有抹粉底,看起来就像是纯素颜。
珞凇带着两个女生走到叶强面前,淡淡介绍道:“叶局,这是我们奕盛的同事,今年刚招的大学生。她们晚上加班来迟了,不好意思。”
其中一个女生略带腼腆地鞠躬,说道:“叶局好,我是胡慧怡。”
另一个女生也鞠了一躬,小声说道:“叶局好,我是陶兰。”
叶强的眼睛在那两个女生身上上下一打量,他忽然端起架子,意味深长地说道:“小凇,你们业务挺忙的啊。什么业务这么重要,得把两位大美女耽搁到这么晚?”
珞凇面带微笑,语气平平:“叶局说得对,小胡、小陶,还不给叶局敬杯酒赔罪?”
“这……”
胡慧怡和陶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露难色,她们都想拒绝、却又不敢拒绝,于是咬着嘴唇干瞪着对方,都等着对方先开口拒绝,然后自己跟上。
陶兰似是有些害羞地小声说道:“叶局,我们都是今年刚毕业的学生,不会喝酒。”
钟坎渊怀里的姑娘忽然猛地蹙紧了眉原来钟坎渊搂在他胳膊上的手无意识地收紧,捏痛了她。
作为奕盛的老板,钟坎渊知道面前这两个姑娘不是他奕盛的员工;可是,以这两位姑娘稚嫩的面容和青涩程度,很可能真的是两个学生,而且看她们的神态,很显然是认识珞凇的。
钟坎渊清楚地知道珞凇想干什么,他今天晚上找这两个姑娘过来,绝不是陪酒这么简单,他是看中了人家的身子。
而珞凇,就这样把两只懵懂的羔羊,送进了虎口。
也许,对这两个单纯的大学生而言,她们今天晚上只是被信任的前辈带出来参加一场商务宴请;也许,前辈跟她们说的是,带她们去见世面,她们也许还满怀着对社会的憧憬;可谁有知道,等待她们的竟是一场噩梦呢?
钟坎渊面沉如水,思考良久,终是什么也没说。
“诶,你们干金融的,怎么能不喝酒呢?”叶强大手一挥,“苏国银行知道吗?我以前在国税的时候,他们北庐分行的行长来跟我们吃饭,我都把话放着,一瓶白酒一个亿存款,你能喝十瓶,我明天就让国税把存款打进银行户头,一分不少。人家分行行长当天晚上喝进ICU,一点也不夸张,真是救护车拉走的。你看,为公司业务拼尽全力,这才叫敬业。小珞你也是,我要批评你,你们做业务的,不喝酒能干的好业务吗?今天都是自己人,你不让她们锻炼锻炼,以后怎么给奕盛做事啊?”
敬业?扯淡!
钟坎渊在一旁听那人冠冕堂皇地给那些龌龊的心思立牌坊,嘴角浮出冷笑,他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遮住自己冷漠的嘴角。
倒不是说他自己有多高尚,只是他从不虚伪。
在这种时候,也就只有珞凇还能面不改色地对着叶强陪上一句:“叶局不愧是见过大场面的,有机会多教教我们小辈。”
叶强眼睛盯着那两个女孩,大有今天不喝酒就过不去的架势,在叶强的眼皮子底下,胡慧怡用手肘轻轻捅了一下陶兰,示意她不要再接着杠了,拿起一旁的分酒器给自己倒了一小杯,又倒了一小杯递给陶兰。
叶强眼见着她们拿起小杯子,竟是手一挥拦了下来:“要我说,小珞,你陪一个,咱们干一个扎壶。小姑娘,我和你们珞总、钟总他们都很熟,今天咱们是自家人聚会,不要有压力。”
他一边说,一边拿来两个分酒器,倒了两个扎壶的酒,每个分酒器足足有三两白酒。
叶强一边道,一边说道:“你们以后都是要做业务的人,这么放不开怎么行?你们以后的路还长着,今天,就当练个手。”
钟坎渊忽然站起来,主动走过去:“叶局说得对。”
珞凇眼皮一抬,他太了解钟坎渊,那个人在这时候隐忍不发已经是给人面子,他主动表达赞同的意思,必不是本意。
果然,钟坎渊下一句“这屋里怎么这么凉,珞凇你出去叫服务员把空调调暖一些。”
他支使完珞凇,未等回复,便堂而皇之拿起两个扎壶,把其中一个递给叶强,对他说道:“叶局,难得聚会,我带着我们奕盛的两个孩子,敬你一这杯,我干了,你随意。”
他心里惦记着,珞凇晚饭已经喝了一顿大酒,如今是第二场。
别人的死活他才不管,但珞凇,他必须管着。
钟坎渊端着扎壶,碰了一下叶强手里的,一仰头喝尽。
盛世天吴足有五十多度,烈酒入喉,辣烧穿肠,他眼不眨、眉不皱,径直吞入腹中。
“好!”叶强突然叫好,“小兄弟好酒量!我就喜欢你这爽快劲儿!”
钟坎渊嘴角浮出笑容,眼底却藏不住的讥讽冷意。
胡慧怡和陶兰互相对视一眼,也端着杯子敬叶强:“叶局,敬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