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松,放松,放松,”竹鞭一下一下、轻轻戳着少年的胸口,钟坎渊缓缓说道,“不要耸肩,背直起来、抵着墙。不要抵抗,该有多疼就好好受着。记着现在的苦,以后做事前先掂量掂量。”
元学谦疼得厉害,哪里听得进去,屏着呼吸身子绷得紧紧的。
“呼气,”钟坎渊手里的竹鞭,轻轻敲在少年的肋骨,见少年根本没反应,他语气重了几分,“元学谦,你听我的,呼气!”
呼!
少年像溺水的人,这一口气呼出去,便是再也收不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豆大的泪珠一颗一颗从面颊上往下滚,停都停不住。
元学谦这一口气松下来,竟觉得虽然臀上伤处被挤压得仍是钻心的痛,疼痛却没有一开始那么难以忍耐了。他试着,按照钟坎渊的话,把疼得耸起来的肩膀放松下去,又把背靠着墙挺直了。
钟坎渊见他哭得凶,冷哼一声:“娇气。”
少年正疼得委屈,见施虐者根本没有同情,忍不住睁开眼睛,用饱含着泪水的眼睛委屈地看着钟坎渊。钟坎渊面如寒冰,漆黑的瞳仁对着少年的泪眼,里面没有一丝不忍。
元学谦的委屈缩了回去。
没人纵着,这屈叫给谁看。
钟坎渊不理他的小情绪,眼神一压、扫到少年的双腿,手里的竹鞭轻轻敲在少年的大腿上:“腿,分开。静坐的时候不要并那么拢。”
竟然还有其他规矩吗?
少年皱着一张小脸,尽力把双腿向两边展开,随着大腿的运动,肿胀的臀肉完全展开,任由硬质凳面肆虐。少年的眼泪虽然不如刚坐上去时流的凶,可也是慢慢地顺着脸颊上的泪痕往下淌,样子十分可怜。
钟坎渊从柜子里拿了一个沙漏出来,倒立放在桌上:“半个小时,沙粒漏完你就可以起来。把这里收拾干净了才准去休息。”
元学谦点点头,忽然想起男人要求他必须回话,这才哽咽着开口:“我……我记下了……”
他一开口便是浓浓的哭腔,抽抽搭搭得把声音都浸润得要掐出水来,偏偏少年还乖乖地挺着脊背坐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明明痛得紧了,却还要坐在凳面上乖乖地回话,实在惹人怜爱。
钟坎渊不露声色地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第十九章 无处话凄凉
约莫过了一个多小时,元学谦才做完所有要做的事。今晚,真是一个漫长又难熬的晚上,不过好在,一切都结束了,他忍着疼痛换好了衣服准备离开。
偌大的平层屋子,屋门大都关着,元学谦四下打量了一圈,也不知道钟坎渊在哪一扇门后面。再加上他对男人的畏惧,让他本能地不愿与他打交道。
因此,少年没出息地选择了不告而别,可就在他刚刚打开房门的那一刹那,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你干什么?”
钟坎渊几乎是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少年身后。
元学谦被他吓了一跳,瑟缩了一下才说道:“我……书房我都收拾干净了,我回学校了。”
“回去?”钟坎渊的脸色当下就不好看了,“你回去干什么?”
他极少把人往自己家里带,以往那些情人或是小奴,若是他肯让人进一次家门都是极大的恩惠,给其添上家门的门锁指纹、许其随意进出更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这也是为什么,钟坎渊家里没有调教室,因为他所有的调教都只在黑阁进行,根本不会把人带来家里。他家里放着工具是因为,他每次去黑阁都是自带工具。
虽说元学谦称不上他的奴,但他钟坎渊都主动开口要他留下了,这小子不知恩谢恩也就罢了,居然不领情、执意要走,热脸贴了冷屁股,钟坎渊的脸色能好看才怪。
“我……我要回去休息。”
元学谦回道。
他根本没读出钟坎渊的意思是要他留下;亦或者更准确地说,是他根本没想过自己可以留下,钟坎渊是什么人?他元学谦何德何能留宿在钟坎渊家里?!尽管他不曾承认,可对着钟坎渊,他终究是自卑的,那不是他可以轻易企及的人。因此此刻,元学谦的回答也是愣头愣脑的。
钟坎渊不露声色,少年的回答落在他耳朵里是一句拙劣的敷衍,他眼里闪着危险的寒光:“你准备怎么回去?”
他是搭乘男人的车来的这个小区,他的自行车还在学校,在元学谦的消费概念里又没有打车这一项,因此唯一可行的方案便是“乘公交车……”
钟坎渊反问:“现在几点了?”
他心里是压着火气的,他的意思是:现在几点了,这么晚还有公交车吗?更何况,你带着一身的伤能乘公交车吗?你就这么不愿意留下吗?!不愿意也起码该找个好一点的借口敷衍我!
他的语气太平淡,元学谦全然没听出着背后的意思。相反,实诚的少年真的瞄了一眼时钟,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时钟已经过了十二点。他费力地鞠了一躬:“抱歉耽误您这么久,我先回去了。”
“随你。”
钟坎渊彻底被惹火了,他冷冷吐出这两个字,看都不再看少年一眼,直接转身回了书房。
人要走,他绝没有强留的道理。
元学谦到了单元楼的门口才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他不认识路。
他不是北庐本地人,大学四年,元学谦绝大多数的时间都用在学习,做家教、打零工以及他的创业项目上,他极少出去玩耍,再加上他本身就是个路盲;因此对于北庐的地理环境,他可以说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
那一年,智能机还没有普及,4G网络的建设也尚在探讨阶段,因此没有什么手机导航软件可以借鉴,人们普遍的城市地理知识仍来自于纸质地图和经验积累。
元学谦来的时候,是搭乘钟坎渊的车来的,那时候他心里紧张得要命,什么都没有留意,迷迷糊糊地就被人带进了家门。此刻他站在钟坎渊家的一楼电梯口,这才意识到自己连这个小区的名字是什么都不知道。元学谦望着四周郁郁葱葱的树木,心里一阵绝望,他拖着一身的伤,却连小区门在哪里都不知道。
元学谦一瘸一拐地走在小区的路上,滨澜一号超高的绿化率让整个小区看起来郁郁葱葱全是树木,也特别容易迷路。元学谦忍着伤痛在里面绕来绕去,愣是没找到通向大门的路。忽然,一个男人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你干什么的?”
元学谦吓得一个激灵,他转身这才看清,是一个巡逻的保安骑在自行车上警惕地看着他。
“我来朋友家玩,出来的时候迷路了,” 元学谦解释道,好容易看见一个人影,他赶忙问道,“小区大门怎么走?”
“你去哪个门?”
“啊?哪个?都可以,能出去就行。”
“顺着这条路一直走,第一个路口左拐,再一直走,就是离你最近的一个门,”保安看他满脸迷茫的样子,好心地说道,“正好我也往那个方向,我捎你一程吧。”
“不用不用,谢谢你,我自己过去就行。”
元学谦连连摆手,他现在身后的伤,哪里是能坐得下自行车后座的。
元学谦一瘸一拐走了好半天才走到小区门口,他长吁一口气:总算是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