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矩在开始前告诉过你。”
果然如此。
意料之中的答案,秦子良把手伸进兄长的手掌里,珞凇一用力,亲自将他拉起来,可被拉起来的小朋友全然感觉不到被兄长照料的温馨,他垂头丧气,如果人类有尾巴,此刻他的尾巴一定已经低低地垂到地里去,心知接下来的惩戒只会更难熬。
果然,这一次,不用四鞭,他只又熬过两鞭,便跪在地上起不了身。
和上一次一样,珞凇把他抽倒以后,便走过去,温和地向他伸出手,要拉他起来。
六鞭过去,秦子良认清现实,他根本不可能站着挨完二十一鞭,什么尊严,什么自我比较,什么想做的更好,在巨大的疼痛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凇……凇……凇哥……”
一想到自己即将说出口的话,秦子良脸红成了小结巴。
“恩?”
秦子良在心里一阵呜咽,珞凇一个鼻音,他便不敢说了。
他到底是怕极了,而且,兄长费心费力地管教他,他有什么资格求饶?更何况,凇哥本来不该动手,却因为他而破戒动鞭,秦子良内疚极了,如果可以,他是真的很希望自己能够堂堂正正地站直了挨完所有惩罚。
珞凇伸着手掌:“想说什么?”
语气颇有几分循循善诱。
想说……
当然是想说能不能不要打了。
当然秦子良自己也知道,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想求饶又不敢,即将出口的话在嘴边滚了几个来回,小结巴自暴自弃地说道:“凇、凇哥,能不、能不能轻、轻一点?”
他说完赶忙又解释道:“我没有想逃罚,我也知道自己该罚,我我不想对您不敬,但是……但是……”
但是实在太疼了啊。
不用摸就知道身后一定出血了,肩上痛得厉害,伤痕一定很可怖。
最恐怖的是,这才堪堪挨过六鞭,还是全然不作数的六鞭,再挨下去,他根本熬不住,等待他的只会是一轮又一轮的重来。
秦子良“但是”了半天,实在没脸说出后半句话,只得期期艾艾地说道:“但是……我……凇哥、凇哥……”
珞凇没说话,只是向前伸了伸手。
这是没有商量余地的意思吧。
想来,也是,什么时候惩罚轮得着他求饶了。
秦子良沮丧地把手搭到珞凇手心里,珞凇一下攥紧了他的手,温热的掌心包裹着他的手,淡道:“凭什么要轻一点,你不是不值得我们对你好么?就当没你这个弟弟?”
轰
秦子良的脑子炸开,听着珞凇语气温和地重复自己方才赌气说的话,羞耻得恨不得原地消失:“凇哥我没有……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刚才口不择言,您……您别往心里去……”
珞凇不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他,见珞凇不理他,秦子良转头求助似的看向钟坎渊。
钟坎渊沉着脸说道:“按道理,口不择言要掌嘴,一个字一下。”
秦子良吓得一哆嗦。
一个字一下?
天知道他刚才说了多少大不敬的话,这要真按一字一下的规矩掌嘴,那他这张脸干脆别要了。
珞凇不饶他,钟坎渊更没打算饶他,秦子良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被珞凇握得紧紧的,根本抽不回来,小朋友膝行一步,仰起头哀求道:“哥”
珞凇手上一用力,把人拉起来。
秦子良心道,这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也不敢再争,只得直直地站好,准备迎接下一次鞭打,可他刚站稳,就听珞凇说“好。”
好……好?
秦子良愣住。
他这是……答应了?
珞凇沉声道:“但你记住,放水,是放给我弟弟的。再有下次……”
“没有下次,”没等他说完,秦子良连忙说道,“不敢,绝对不敢了。”
他一想到自己方才脑子不清醒说的那些混账话就浑身发寒,那时候真是没挨过打不知道怕,现在?现在,借他一百个胆子他都不敢有下次!
珞凇没有计较他的无礼,鞭子再次抽向身上的时候,明显轻了一个数量级。
珞凇娴熟的用鞭技巧,让那根长鞭在他手里说轻便轻、说重便重,他不存心为难秦子良,二十一鞭打完,都没再将人掀倒,只是在背脊上留下一道道平行的伤痕,除去刚开始立威的几下破皮流血,余下的伤只是把皮肤肿成绛紫,并未伤得很重。
打完以后,还不算结束,珞凇收了长鞭:“跪过去,写悔过书。”
《悔过书》几乎是每次犯错的必备环节,以文字形式体现得悔悟更为深刻、彻底,此刻跪着写要比坐着写好很多,秦子良不敢怠慢,搬了椅子来,跪在地上,在椅面上认认真真地手写起《悔过书》来,足写了一个多小时才写完。他把写好的《悔过书》呈给珞凇看,得到认可后,才算真正的过关。
然而惩罚至此,还没有结束。
秦子良当天就被接去钟坎渊家,由医生进行上药,此后每日晨起和睡前,均需自行拿着《悔过书》到客厅中央朗声诵读一遍,一直读到身上的伤好为止。
珞凇在一个星期之后来看过他一次,告诉他,已经找到匿名群发他造谣邮件的人,并且移交公安机关处理,顺便告诉他,已经为他请好心理医生,并且要求他伤好后至少一周得去看一次。
尽管身上的伤还没好全,秦子良仍是恭敬地立着听完珞凇的话,一一应下之后,小朋友观察着兄长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您……您还生我的气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