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坎渊一言不发地听他讲完,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他肏得你爽吗?”
如此直白的质问比刚刚的耳光更令人难堪,好似平地一声惊雷在耳边炸响,元学谦脸色徒然变白,颤着嘴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我……”
钟坎渊逼近一步,他紧紧地贴着他的身体,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他的声音很慢、很长,却是极冷:“说啊回答我的问题!是他肏得你更爽还是我肏得你更爽?”
元学谦只觉得浑身血液都要凝固了,彻骨的寒意从脊髓窜上,他抓着钟坎渊小臂的手都失去气力,无力地垂下,他不想哭,可钟坎渊近乎恶毒的问题狠狠地羞辱着他,让他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强忍着泪水解释道:“我们……我们没上床。”
钟坎渊闻言竟然笑了一声,笑得人毛骨悚然:“你亲、口、说的,你们昨夜那么疯狂,做到不省人事。你告诉我你在家,结果被我亲、自、抓到你和别的男人在酒店里开房。元学谦,你现在竟然跟我说你们没上床?!你还想要怎样的证据?!是不是要我把你扒光了从你屁股里挖出别的男人的体液来,你才会承认自己干的丑事?!”
元学谦一颤,眼泪没忍住还是掉了下来,砸到地上,他狠狠咬了一下嘴唇,近乎卑微地说道:“好,我现在跟你回家。你可以……可以随意检查……我的身体,直到……直到你满意为止。”
这是把他当成一件物品,一头牲畜,只有牲口出栏前才会任人摆弄检查,但凡是个有尊严的人,都不可能说出这么低微的话来。
可是,他不想为这点误会和那人再闹一次分手,为了平息那个人的怒火,他主动放下了自己一直努力捍卫的尊严,摆出极度臣服的姿态。
钟坎渊闻言高高扬起手,紧皱的眉宇间闪烁着失望与怒火,可他终究放下手臂,没再抽上去,只是冷声问道:“这是第几次了?”
“什么……”元学谦都被他问懵了,“什么第几次?”
“听不懂?你脱光裤子让别人肏你是第几次了?!”
“钟坎渊!!”那些恶毒的话刀刀见血,大概是他披着绅士的羊皮太久,让人几乎忘了他本是一头长者残忍利爪的狼,元学谦垂下头去,几乎失声,“……我不是那种人,你……你相信我。”
“为什么还要瞒我?”钟坎渊愤怒地捏起他的下巴,重重抬起他的脑袋,强迫他看向自己,“元学谦,你知道我现在怎么想的吗?我早上打电话给你的时候,你明明在撒谎,却竟然可以理直气壮地跟我撒娇!元学谦你真有能耐!那么你在我面前满脸乖巧和无辜的眼泪,有几分是演的,恩?你让我相信你,你怎么信你?你让我拿什么去信你,恩?!你一边和卫坤亲亲我我,一边和我在一起,是为了什么?为了钱?为了权?所以,当你看到我在集团失势,当你发现我给不了你想要的权力和地位的时候,你果断选择了卫坤,是这样的吗?!你当初可以为了一笔三十万的投资毫无廉耻地跪到大厅里求我,现在也同样可以为了自己的前途爬上卫坤的床!”
“钟坎渊你……”元学谦听到最后的话,抖得不成样子,他伤心欲绝地反问,“我在你眼里,就那么下贱吗?我当初”
元学谦哽住了,万箭穿心不过如此:“当初分明是你刁难我,是你逼的我……现在……现在怎么成了……”
“我逼你?你不知自尊自爱,竟然还好意思说是我逼你?!”
“……你太过分了,”元学谦捂着脸,他缓缓地、缓缓地跪坐到地上,眼泪从指缝间不断淌下,“原来你一直这么看我。原来在你心里,我和那些出来卖的少爷没什么分别。我以前……我以前还怪你不尊重我,我现在明白了,你根本没有把我当成你的爱人,从始至终,我在你眼里,不过是一个……一个为了利益不知廉耻的小人,就因为……因为我当初走投无路的时候……”
他再也说不下去,浑身的气力都被抽干,从冰凉的指尖开始发酸发麻,捂着脸的一双手臂酸麻得几乎要失去直觉,心口处痛得厉害,像是有一只大手把他的心脏狠狠攥起来,拧上三圈。
钟坎渊见他在地上哭得绝望极了的模样,胸膛里一腔怒火被这眼泪生生浇熄。钟坎渊的眸子里闪烁着晦暗不明的光,明明背叛的那个人是他,却哭得那么伤心,好似受了极大的委屈。他本来怒极也恨极,可是偏偏此刻,他对着绝望流泪的元学谦,再也狠不下心去。
钟坎渊沉默片刻,伸手拽着人的胳膊,用力把他从地上拉起来,他动作略一僵硬,可还是不太自然地张开手臂,环住了青年,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脊,缓声说道:“我刚才太生气了。”
他掰开青年冰凉的手指,垂下他的手臂,又把他的脑袋按在自己肩窝上让他靠着,说道:“这是最差的一种情况,我当然,也不希望它是真的。你知道我这个人……我遇到事情,习惯去考虑最糟糕、最阴暗的情况,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接受一切可能性。”
元学谦没有说话,他甚至没有回抱他,只是任由他环着自己。
钟坎渊沉声说道:“你喜欢卫坤,是么?”
他顿了顿又说:“你喜欢卫坤,可你也不想放弃我,你不知道该怎样取舍,所以一边和我复合、一边和他交往,是这样的吗?”
元学谦哑着嗓子开口:“……你别问了,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
他的眼睛又酸又涩,难受极了。
钟坎渊长长地叹出一口气:“好,那我不问,但我和卫坤,你必须做出选择。”
“我话先说在前面,如果想继续跟我在一起,今天的事,我不会轻饶,你最好有心理准备。我给你三天的时间,跟卫坤断干净,然后来找我。”
他说到这里,停顿几秒,语气阴鸷下来:“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卫坤。下周一之前我见不到你人,我们彻底结束。”
钟坎渊说罢,将小青年从怀里拽出来,单手揽住他的肩膀:“别哭了,我送你回家。”
第七十七章 不见
周一一早,元学谦照例去公司上班。周末两天在家,元学谦仔仔细细地把事情的经过梳理一遍,意识到他和钟坎渊之间的误会不轻,决心要去找钟坎渊说清楚。三年成长,他的羽翼日渐丰满,既然同样身为dom,那么无论是在发生误会的时候还是在对方不够成熟的时候,他都要肩负起解决问题与教导对方的责任。
他决意,要在两个人都冷静下来的时候,跟钟坎渊好好谈谈。
可他到底那日被钟坎渊刺人的话语伤得不轻,因此决定冷他几天,等到周一下班再去找钟坎渊。
元学谦今日背的双肩包,穿着整齐的西装以外,又特地在包里备上一套宽松的衣服。他早有心理准备,卫坤的事情他尚且可以解释,可撒谎的罪名他是逃脱不开的,必定要挨一顿收拾。
思及那个男人的铁血手腕,元学谦顿觉一阵头皮发麻。转念一想,元学谦不禁觉得应该另外挑个好时机和钟坎渊好好谈谈他们之间的事,否则总是他犯错了总要挨揍,那个人口无遮拦的时候却不用付出什么代价,似乎不太公平。仔细算起来,这也和他们感情开始的方式有关系,这段感情由师徒关系开启,无论是他还是钟坎渊,相处的时候总还是不自觉地带着点儿师徒时期的情愫,所以元学谦坐在自己的工位上,望着双肩包里自己提前备下的衣服,顿觉自己太没出息了。
怎么就那么笃定会挨打呢?
恩,就该硬气一点。进门以后,得跟他好好谈判。
元学谦想到这里,唇角浮现起一丝俏皮的微笑。随着近期与钟坎渊感情的深入,两个人愈发亲昵,他愈发喜欢呛他,喜欢看他压着火无奈忍让的样子,他想,得跟他好好谈谈,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罚他。
元学谦正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出神地想着各种乱七八糟的事,就见到两个身着警服的男人从总经理室出来,他们一前一后地走着,中间跟着瑞玄基金的总经理和严梓培,走在前面的警员对着格子间喊了一句:“谁是元学谦?”
元学谦站起来。余希疃碓挣离。
警员说道:“你,跟我们走一趟。”
元学谦一怔,他看着面前两位警员严肃的面孔,强压着加速的心跳,镇静地把手提电脑收进双肩包里,背起包走了。
嗡
他的手机震动一声,他抬起瞄了一眼,是卫坤发来的消息:你还好吗?
元学谦心乱如麻,正准备解锁手机给卫坤回消息,只听警员一声怒喝:“还玩手机呢?!手机收包里,不准拿出来!”
元学谦只得把手机塞进双肩包,匆匆跟着他们走了。
到了楼下,赫然停着三辆警车,警员把他们三人分别塞进三辆车里,分别让瑞玄的人坐在中间,一左一右各坐一名警员,严肃的氛围仿佛是在转运犯人。
车子一路开进了警局,元学谦自打上车以后就没再见过瑞玄基金的总经理和严梓培,毫无意外地,他们被分开审讯。
两位警员坐在桌子对面,冷冷质问道:“知道今天为什么叫你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