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谨云撑着身子坐起来,脸色仍旧惨白,连坐起来都费劲,顾焱回过头想要去搀付谨云,付谨云甩开他的手:“为什么不行?你和顾逍究竟要怎样?我的报应还不够么?你们到底要怎样才满意?你们都有孩子了!还要我干嘛?我都三十了,还能操几年?让我走吧,求求你们!”
付谨云眼睛通红,怒火中烧,声音跟着越来越大,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
他总觉得打开门就能自由,门开不了,就爬窗,他什么都不要了,自由这件事对于一无所有的人来说,应该很简单才对...可是顾逍和顾焱锁了门,封了窗,没有任何理由...
他真的想不通,想不通顾逍和顾焱为什么不让他走,这种没有答案,不知尽头的日子让他烦躁透了!
顾焱掰着手指垂下头,他不想付谨云伤心难过,可也不能放走付谨云,否则他就会伤心难过,顾氏兄弟更注重自己的情感需求,他们想要付谨云,那付谨云就没有离开的可能。
付谨云刚生完孩子,身体虚成了纸片,顾焱怕付谨云气晕过去,不敢大声反驳付谨云,便低着头小声嘀咕:“生孩子不是报应,你之前和顾安不是相处的挺好的嘛,咱们闺女肯定会比顾安更可爱,以后她会爱你,陪你,等你老了还会孝敬你。你看付司令多疼你,你也总是记挂着付司令。以后咱们女儿和你,会像你和付司令一样。”
付谨云对顾焱的长篇大论没有兴趣,他只听到了生孩子不是报应,他愤怒问道:“那什么是报应?我让你们去留学,留学回来让你们管军队,你们背叛我,囚禁我,转头当上了峰远总司令,霸占我家田地房产铺面,这些算不算报应?!啊?算不算?”
大吼大叫耗尽了付谨云所有的力气,他喘着粗气靠坐在床头,大口大口呼吸。
顾焱伸出手想为付谨云抚摸胸口,付谨云又一次挥开他的手,脱力倒在床上,顾焱不敢再碰他,转而理了理薄薄的被单。
有些事情是要与付谨云说清楚的,既然付谨云愿意说,那就说开好了:“你自己都说你不是带兵的料,没有我们也会有别人,当时你和周松年的关系已经闹得很僵了,你要将他赶尽杀绝,那你想过周松年怎么想的么?没有我们,周松年当上峰远总司令会怎么对你,你想过么。”
“你最好的选择就是你父亲去世之时交出军队大权,但你当时没有那么做,你可能会觉得,如果那时候没有提拔我和我哥就好了,可有一点很残酷,没有任何一位有能力的军事人才愿意把你这种毫无经验的人当作领头羊,如果你提拔的人没有能力,你觉得你还是周松年的对手么?。”
付谨云失笑:“所以让你们去留学的不是我?提拔你们的也不是我?”
顾焱顿了顿,说:“让我们去留学的是你,但你和你父亲杀了匪帮数人,我和我哥被匪窝里的人养大,就像你和你父亲的关系一样。提拔我们的也是你,但是留学回来的军事人才是政府的重点培养对象,没有你的提拔,政府对我们也有安排。”
冤冤相报没有尽头,但是付谨云已经失去报仇的能力。
付谨云之前对他们很好,他想让付谨云知道,他们两不相欠,可以重新开始....
付谨云红了眼,他听不懂,他不懂顾焱为什么要解释这些,他只想兄弟俩告诉他到底是要他去死,还是怎样,如果不用他死,那是不是可以让他离开!可这兄弟俩的回答永远莫名其妙!他就想走,走的远远的,怎么就那么难?
付谨云哭了,他拽住顾焱的手腕,哭着说道:“对,我错了,对不起,但我没有亏待过你们!让我走吧,我求求你!求求你们!”
两不相欠,重新开始,付谨云不明白也不需要...
付谨云哭地可怜,顾焱于心不忍,但还是那句话:“不可能。”
付谨云要离开这件事,顾逍和顾焱一贯是铁石心肠,如果他们做不到铁石心肠,铁石心肠的就会是付谨云。
...
付谨云背对顾焱躺在床上不再与顾焱沟通,他与顾氏兄弟无法沟通。
顾焱走出卧房,生完孩子的付谨云在他心里变成了纸糊的,说几句话,哭几下他就替付谨云累的慌,他打算去厨房找点好吃的让付谨云补充补充体力。
顾焱刚踏出院子,即刻又飞回了院内。
嗯...是被顾逍踢飞的。
顾焱捂住胸口跌坐在院子里,怒道:“干嘛?谋杀亲弟啊?!”
顾逍指指顾焱:“我不在就出事,我真是懒得骂你!”
顾逍一脸急色朝卧房走,顾焱从地上爬起冲到顾逍身后,扑倒顾逍,两人顿时扭打在一块儿。
顾逍在付谨云的事情上总是指责顾焱,顾焱不快,他不觉得顾逍对付谨云有多好。
两人打得难舍难分,直到吃晚饭时才鼻青脸肿地出现在付谨云身边。
付谨云这种不轻易喊痛的人,经过此番折腾,床也下不了,连坐起来都费劲,顾逍的心头骤然疼得要命,觉得全是顾焱害的。都是生孩子,当初付谨云给他生孩子的时候可没有病成这样!
顾逍半搂半抱将付谨云抱进怀里,喂付谨云吃饭:“先把身体养好。”
付谨云下午与顾焱争辩许久,耗尽心力,再没有推开顾逍的力气。
顾焱看在眼里,心中醋意横生,凭什么下午与他吵架的时候一次又一次将他推开!现在却软绵绵地靠在顾逍怀里任由顾逍摆布。
三人气氛怪异地吃着晚饭。
门外突然传来奔跑的脚步声,副官在门口大喊:“司令!副司令!不好了!不好了!何军长与周松年里应外合,起兵造反了!”
晚饭戛然而止。
...
顾逍和顾焱乘车往司令部去。
城外响起枪炮声与火光,城内也变得混乱起来,路上乌泱泱地聚着许多人。
一名士兵从一众卫兵内骑马挤到顾逍和顾焱车旁,他敲敲车窗。
顾逍拉下车窗。
士兵狂奔而来,额上全是汗水,他急忙递给顾逍一封电报:“司令,这是张军长发来的电报。”
顾逍接过电报。
顾焱凑近:“怎么?”
“我军驻扎的兴州已被周松年占领,张军长沿路设防,城内还有何军的部下,可能已有人兵变。”顾逍合上电报,转头对顾焱说道:“这事真不好说,我去司令部,你回家接上付谨云和两个孩子将他们安置到古南县先避一避,再将家中财物整理出来一并带走,这事换别人做,你我都不安心,你自己去。”
顾焱神色严肃起来:“行,等安顿好付谨云,我再来找你。”
顾逍沉下声音,面色凝重:“小心点,别再出事了。”
顾焱知道顾逍指的是付谨云,他皱起眉头,不快地答道:“用不着你说。”
顾焱跳下汽车,从卫兵手里夺过马匹,带着一队人朝家中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