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都恶化成梦魇了,说明这是玉璇玑的执念。倘若不是爱之极深,又怎会变成执念呢。

苍婪郁闷地用手捶打菩提树的树干,准备等玉璇玑睡醒之后,再问问她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她一转头,对上了气势汹汹找过来的涂山白,而涂山白的小腿上还拖着一具骨头架子。

涂山白一见到苍婪便怒火中烧地问:“苍婪,这个小妖怪是你抓来丢在我家报复我的吧?我不就是在话本里写了你跟你那金屋藏娇宝贝娘子的风流轶事么,你就找了只粘人的骨头报复我,你好狠毒的心啊。”

苍婪莫名其妙遭了涂山白一顿臭骂,本来就浑身不舒坦,一肚子的火气没法发泄。见涂山白化成一座山丘大小的狐狸,苍婪变成龙身迎了上去,一龙一狐在天上大战。

苍婪虽是神龙,可千年九尾狐的实力也不容小觑。不过涂山白如今只剩下一条尾巴,实力远不如从前,几个回合下来,她落在地上,被这只白骨从身后抱住。

涂山白这几天被它烦得不行,却没办法挣脱对方的桎梏。

苍婪站在她们面前活动活动筋骨,说:“哼,本王才不会耍这种阴招欺负你呢,再说了,这白骨精前段时间被我抓起来封进陶罐,交给了老凤凰,说不定是从老凤凰家里逃出来的。你上来就不分青红皂白地诋毁本王,本王心胸大度,这件事暂且就不追究了。”

涂山白无奈地把这只小白骨推开,对方却黏糊糊地又凑了上来,烦得她火冒三丈,却不知对方究竟是个什么来历。

苍婪见小白骨似乎非常喜欢涂山白,眼珠子轻轻一转,笑着说:“既然相遇便是缘分,你瞧它多喜欢你呀,粘着你撕都撕不开,你就从了它吧,别那么小气。”

涂山白郁闷道:“你说的好听,它不分时刻地缠着我,洗漱吃饭,就连睡觉都想偷偷爬上床,被我逮到好几次了。”

话音刚落,涂山白嚎了一嗓子差点跳起来,恶狠狠地指着小白骨说:“光天化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竟然还摸我屁股!我要把你一块块拆下来做书签!”

涂山白咆哮着发泄完怨气,却看见小白骨的头慢慢低了下来,两只空洞漆黑的眼眶似乎能看得出些许失落。

紧接着,涂山白就看见它把自己的一只手拆了下来,献殷勤一般递给自己,像一只做错了事想方设法讨主人欢心的小动物。

涂山白愣住了,她结接过那只骨手,重新帮小白骨接上去,然后一言不发地握着它的手腕,转身就走。

经过苍婪身边时,涂山白一脸歉意地说:“这件事是我一时气急,做得不对请多包涵,过两日我亲自送上我的新修版话本,你娘子一定喜欢。”

说完,涂山白拎着这只粘人的小白骨走了。

苍婪目送着一狐一骨离开,转头回到洞府之中。

玉璇玑被梦魇困住,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苍婪无事可做,便守在她身边,安安静静地陪着她。

苍婪侧身抱着玉璇玑,嘴唇贴着她的额头。

原本以为有了龙息的抚慰,玉璇玑能睡得更加安稳,可谁料半刻过后,玉璇玑竟然又说起了胡话。

玉璇玑的嘴唇张张合合,断断续续地说:“我信你……带我走吧……”

方才还说要带那个混蛋走,现在又让那个混蛋带她走。

苍婪怒火中烧,妒意滔天,恨不得钻进玉璇玑的心里,把那个混蛋赶走,让它不要再占有玉璇玑的心。

如此这样下去不行,玉璇玑迟迟不能苏醒,苍婪也万万不敢叫醒她。

眸色一深,苍婪想出一个妙招。既然无法叫醒玉璇玑,那她便潜入玉璇玑的识海当中窥探一番,说不准还能顺藤摸瓜找到那个混蛋。

可是苍婪转念一想,倘若被玉璇玑发现她偷偷潜入自己的识海,万一她生气该如何是好。

办法是好,可是也太缺德了,苍婪乃堂堂蛮荒大王,自然不会做出此种亏心事,万一以后被人诟病,说她满腹心机心眼比针尖小,那她以后还怎么在蛮荒混,传出去岂不是笑掉大牙。

不好不好!

苍婪狠狠摇摇头,抱着玉璇玑这亲亲那亲亲,亲完耳朵亲嘴角,黏糊糊地缠着她,还把尾巴露了出来,熟稔自然地缠住了玉璇玑的腰。

这样抱着亲了一会儿,苍婪觉得不够过瘾,便把脸埋进玉璇玑的胸口,狠狠地吸了吸她身上的香气,却嗅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唉。

苍婪将缠在玉璇玑腰间的尾巴收回去,尾巴尖轻轻地拍了拍对方脆弱的小腹,将掌心缓缓加热,贴在玉璇玑的小腹上。

这几天来,玉璇玑总是嚷嚷着肚子不舒服,又酸又涨难受得紧,连睡觉都睡不好。于是她便想出了个法子,用温热的东西贴在玉璇玑的小腹上。

纵观整个蛮荒,最舒服柔软温暖的东西,大概就是她的手掌了吧。

抱着玉璇玑,苍婪的手贴在她小腹上暖了一会儿,这时汀兰端着一只小碗,里面装着一个大鸡腿:“苍婪,吃鸡腿了,给你留的。”

苍婪嗅了嗅,没什么胃口:“不想吃,你吃吧,娘子还未醒,我没胃口,等她醒了我再吃。”

汀兰见状,轻轻地摇摇头叹口气,心说还真是个恋爱脑。不过转念一想,苍婪也确实会心疼人。

龙性本淫,到了发情期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可苍婪竟然生生地抗住了发情期的诱惑,除了精神不太正常之外,对玉璇玑好的更是没话说。

汀兰心想,也难怪主人找了这么多年,并对其念念不忘。

此生若得一知己,哪怕上穷碧落下黄泉,只要有一线希望,穷极一生也要找下去。

汀兰心中正感叹着两人之间绝美的爱情故事,结果却发现玉璇玑又开始不停地说着胡话。

苍婪一脸焦急,也不知玉璇玑究竟是怎么了,方才梦魇已经解除,睡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又变成这样了呢。

苍婪急忙掀开被子,准备去找明凰,请她过来看看玉璇玑的状况,可是还未转身,手腕就被紧紧地攥住了。

玉璇玑的手指如同精钢般死死地箍住苍婪的手腕,捏得她手腕生疼,甚至连骨头都在疼。

苍婪皱眉:“娘子……”

汀兰隐隐约约察觉到不对劲,大声喊:“苍婪!别看主人的眼睛!”

为时已晚,玉璇玑猛地睁开眼睛,两只手紧紧地攥住苍婪的手腕,双目发出淡淡金光。和苍婪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两人瞳孔中的金光牵引成一条金线。

汀兰站在原地,把来不及制止的那只手缩回来,嘴里喃喃道:“完蛋了。”

岸芷正啃着胡萝卜走进来,见玉璇玑和苍婪都躺在床上,汀兰一副天塌了即将赴死的惨状,忍不住问:“发生什么事了?”

汀兰懊恼地摇摇头:“主人刚才被梦魇困住了,但是不知道为何触发了记忆共享,苍婪现在估计已经和主人共梦了,这该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