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婪抱着她,用掌心和尾巴轮流着拍打她的后背,哼着歌哄她睡觉。
玉璇玑红着眼睛又哭了出来,这些年伪装的假面彻底崩塌,她的眼泪也仿佛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流。
苍婪察觉到她的胸口渐渐湿濡,便睁大眼睛,一只手抚摸着玉璇玑的发丝,手指缓缓插.入发缝中轻柔地摩挲着。
两人都没有说话,却互相都对彼此心知肚明。
这一千多年来的苦只有玉璇玑一个人知道,苍婪也明白,自己一个劲儿地安慰根本没用,甚至还会反其道而行之。
苍婪自责,怨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再强大一点,这样她也就不会死在天雷之下了。
其实这一切都是因果,苍婪也明白,玉璇玑是凡人,上天不允许一个凡人逆天改命,这世上所有的事物都有自己的因果循环,苍婪改了玉璇玑的命格,因此也遭到了毁灭性的惩罚。
两人之间只能活一个,而活下来的那个也会遭受失去爱人,被漫长时间所渐渐吞噬的折磨。
苍婪当时没想那么多,她只想让玉璇玑活下去,再替对方承受改命后会引发的天雷。可是这样做,却无疑将玉璇玑推向了另一个深渊。
一个死去的人是最可怕的,她的可怕之处在于活着的时候,一个不经意间露出的微笑,一句话,甚至是一个轻描淡写的眼神,都能在午夜梦回之时,将活着的那个人彻底击溃,沉入崖底,永世不得超生。
正想着,玉璇玑一只手抚了上来,掌心贴着苍婪的胸口,抚摸着那条疤痕。
见玉璇玑似乎跟这条疤“过不去”,苍婪笑了笑,使劲儿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那么沙哑,她半开玩笑地说:“娘子既然喜欢,那以后我就不穿衣服了,让你使劲看怎么样?”
玉璇玑哭着哭着笑出了声音,她把脸砸进玉璇玑的胸口,嗅着她身上好闻的清香,哑着嗓子说:“就算是看,也只能在家里给我一个人看,出去还是要穿衣服的。”
苍婪此时此刻,突然觉得玉璇玑变小了,是年龄和心理方面的小,究竟为什么会这样想,她觉得自己应该是得到了之前的记忆,所以心思似乎也跟着发生了转变。
其实作为一个正常人,对于接受失去的记忆是非常困难的,因为他们不知道那段记忆是开心还是难过。
对于苍婪来说,她是个很纯粹的性格,不好的难过的通通不要,只留下开心的就好。
苍婪垂眸,在玉璇玑的发顶上落在一个吻,说:“娘子,人总是说活在当下,过去的事就不要想起来了,可我还是忍不住,那段记忆对我来说是天底下最美好的,甚至连做梦的时候偶尔想起来,我都能在梦里笑出声。”
“可是。”玉璇玑停顿了一下,睁大眼睛看着苍婪,说:“可我总觉得这样对你不公平,你以前的肉身已经彻底消失了,其实对你来说,你和之前的苍婪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我怎么能把自己的一己之私强加在你身上呢。”
苍婪又抬头亲了亲玉璇玑的鼻尖,笑着说:“可我还是苍婪啊,无论以前还是现在,无论是死是活,我都是你的苍婪啊。”
玉璇玑眨眨眼睛,紧接着恍然大悟,所有的一切似乎都随着苍婪这番话迎刃而解。
苍婪捏了捏玉璇玑的鼻子,笑着说:“傻孩子。”
这句话脱口而出的那一瞬间,苍婪和玉璇玑都愣住了。
苍婪不敢相信这三个字是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而玉璇玑也没有料到,有一天竟然还能听到苍婪这样叫她。
一时间,两个人的脸都红了。
苍婪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一下子说出这种话来,回想起来倒是还挺羞耻的。
玉璇玑咬着下唇,面上染了一层淡淡的粉色,她悄悄抬起眼皮,看着苍婪漂亮精致的下颌线,眸子里闪烁着一千年从未露出来过的俏皮神色。
苍婪死的时候,她也才不过二十岁,如今过了那么久,听到这番话后,玉璇玑竟然觉得有些羞耻。
玉璇玑眨着眼睛小心翼翼地偷看,却被苍婪抓了个正着。
苍婪歪着头,紧盯着玉璇玑不停闪躲的眼睛,笑着问:“娘子,你躲什么啊?”
玉璇玑故作镇定,试图将自己的情绪隐藏起来,摇摇头说:“没有,你看错了。”
苍婪为了转移玉璇玑的注意力,于是便伸出一根手指抬起玉璇玑温热的下巴,指尖在柔软细腻的肌肤上摩挲着,笑着说:“娘子脸红了,是不是被我方才那番话说的?”
玉璇玑咬着下唇扭过头,执拗地说:“才不是,我只是被热的。”
苍婪的眸子里流淌着浅色的金光,她不说话,只是静静地这样瞧着对方,玉璇玑就被这双会说话的眼睛深深地吸了进去。
看着看着,苍婪发现玉璇玑盯着自己愣住了,于是便故意装作吃味地说:“娘子这样专注地盯着我的眼睛,究竟是在看我呢,还是透过我的眼睛看她?”
话音一落,苍婪的腰就被玉璇玑掐了一下,她咬着下唇,难耐地说:“你就会说胡话,我当然是看你了。”
苍婪不依不饶地问,这下终于把自己给弄吃醋了,继续说:“我问你,你看的是现在的我,还是以前的那个我。”
“我”
话音一顿,连玉璇玑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苍婪眼瞧着她支支吾吾回答不上来,一时间竟觉得事情开始有趣起来,便故意装作一副生气的模样,非要让玉璇玑回答出个所以然来。
过了一会儿,见玉璇玑的脸色变得越来越红润,苍婪笑着问:“那娘子觉得我跟她比,谁的床上功夫更厉害?”
“……”
玉璇玑睁大眼睛,那个答案呼之欲出,不过她根本不敢当着苍婪的面说,否则未来这十天半个月,就别想完完整整地下床了。
苍婪明白,也心知肚明,直到玉璇玑不好抉择,却非要问个明白,颇有一种自取其辱的架势。
玉璇玑说:“你”
苍婪眼睛一亮,但是很快,还没等她来得及高兴,玉璇玑又说:“你没有她温柔,她总是……啊!”
听着听着,苍婪再也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嫉妒心,她将玉璇玑按在床上,捏着她的手腕,双手举过头顶,穷追不舍地问:“你确定?我哪里比不上她?温柔有什么用?她能干.你.干.到连续一个月都不带喘气吗?她能让你瘫在床上身体散架下不来床吗?”
玉璇玑睁大眼睛,她咽了咽口水,此刻苍婪的手缓缓往下,轻而易举地从后面展开手指,掐住了玉璇玑的后颈。
“阿婪,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有说你莽撞,其实我很喜欢你的方式,真的。”
玉璇玑被迫抬起头,她张开唇瓣,淡红色的嘴唇泛着水润的光泽,说话的时候雪白的贝齿张张合合,带着淡粉色柔软的舌尖,看得苍婪眼睛都变成了黑金色,瞳孔眨眼间竖起来。
这番话确实说出了玉璇玑的心声,她表面上看什么都是一片云淡风轻,实际上心里倒是狂野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