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婪垂眸看着脚踝上刺眼的锁链,不假思索地说:“我能保护好自己的, 而且,娘子不是怕妖怪找过来,而是担心我会受到诱惑,转头抛弃你对不对?”

玉璇玑笑了两声,说:“怎么会呢,我只是保证你的安全,我没有”

“娘子不要说了。”苍婪打断了玉璇玑的这番话, 她的两只眼睛无神地望着前方,慢吞吞地说:“你其实不用解释的, 这样我就没有刚才那么难受了。”

玉璇玑皱着眉头,从身后抱住她的腰,小声说:“你不相信我吗?”

苍婪摇摇头:“我相信你,可是娘子,你也应该相信我才对啊,你之前就跟我说过,我们两个应该知无不言,现在”

现在苍婪总算明白为什么玉璇玑要这样对她,用捆仙索和玄铁锁链把她锁起来了,原来是怕自己发情期乱花迷人眼,跟别的妖怪跑了。

玉璇玑这是杞人忧天,她的发情期三个月一次,一次一个月,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她岂不是三个月就要被这么对待一次。

苍婪闭上眼睛,将所有的疑惑串在脑海中想了一会儿,开始自我攻略起来。

玉璇玑怀孕了,孕期的女子总是容易敏感多思,而她正处在发情期,因为身体不够成熟,发情期时长和状态还不稳定,万一真的不受控制,那岂不是要危害人间。

想到这里,苍婪心中所有的疑惑都迎刃而解,除了那个诡异的招魂阵。

过了一会儿,苍婪慢慢地转过身来,她两只手捧着玉璇玑的脸颊,凑上去亲了亲她的鼻尖,满怀歉意地说:“娘子,是我任性了,竟然不知道娘子有如此先见之明,以后我不会再和娘子斗嘴了。”

玉璇玑听到这番话后,也处在状况之外,很快,她笑着说:“是啊,我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你好,有些事情我没办法解释,可你要相信我,无论什么时候,你都是我最爱的人,我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

苍婪笃定地点点头:“娘子说的是,以后我听娘子的话。”

两个人互相簇拥着,可是双方心里都各怀鬼胎。

苍婪想,她一定要弄清楚玉璇玑为什么要弄出那座招魂阵,还有那只龙头骨,它究竟是什么来头,又是哪一条龙的头骨,它又是怎么死在这里的呢。

怀着深深的疑惑,苍婪慢慢地闭上眼睛,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发情期的缘故,她这段时间总是莫名其妙地昏昏欲睡,有时候甚至吃着饭都有困意。

就这样,苍婪再一次沉睡过去。

耳畔传来均匀绵长的呼吸声,原本早已熟睡的玉璇玑睁开眼睛。她看着苍婪恬静美好的睡颜,在她的嘴角落下一个轻轻的吻,然后穿上拖鞋,掌心升起一簇淡蓝色的焰火,然后打开了地下室地大门。

当地下室地大门缓缓合上,过了一会儿,苍婪徐徐睁开眼睛,幽暗的目光落在消失不见的石门上。

苍婪没有选择跟上去,而是侧着身子静静地看着这样一幕。

现在她可以肯定,里面这个龙头骨和玉璇玑的关系非比寻常,她们两个会是什么关系呢?

苍婪咬着下唇,她不敢多想,可是事实早已摆在了眼前。

招魂阵,结魂灯,龙头骨,难道这一切还不能说明,玉璇玑是在给这条死去多年的龙招魂么?

但是看样子,玉璇玑的招魂仪式失败了,那条龙没有回来,否则她怎么可能看到满地凌乱的衣服和血迹呢。

招魂仪式,若是人死魂消,施阵着必须要找到沾染对方气息的物件,比如衣服首饰,最好是本人的头发。

将这些东西放入结魂灯中燃烧,焰火会渐渐凝结出那个人的魂魄,这盏灯和招魂幡是同时使用的,会使招魂仪式事半功倍。

苍婪依稀还记得地下室内的场景,看起来不像是今人所建筑的密道,所以她猜测,玉璇玑招魂多年依旧未果。

“哈哈。”

房间内,苍婪轻笑了两声,她一闭上眼睛,脑海中涌现的就是玉璇玑怎样痛苦地抱着那颗龙头肝肠寸断的模样。

苍婪红着眼睛,从床上缓缓地爬起来,她勾起嘴角,在心里假设了无数个玉璇玑痛不欲生的片段。

她的心脏跟着疼,疼得厉害,肝肠寸断。

苍婪觉得自己其实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玉璇玑只不过拿她是个替身,也许每一次恩爱,对方都把她的脸当成另一个人的脸也说不定。

玉璇玑这样做,真的仅仅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么?

苍婪想扯断锁链离开这里了,可她现在依旧还在和自己的内心做着斗争。

她现在还不能走,这一切只不过都是自己的凭空臆断,万一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呢,那岂不是误会了玉璇玑。

玉璇玑肚子里还有崽崽,要是她真的在对方最需要守护的时候一走了之,那她还配做一个娘子和一个母亲么。

苍婪闭上眼睛,两条手臂抱着双腿蜷缩在一起,眼泪打湿了雪白的枕头。

她心里疼,她难受到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最后一次。

璇玑,再信你最后一次。

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苍婪睁开眼睛,发现玉璇玑正在自己身边侧躺着。她一只手撑着头,看着苍婪弯弯嘴角,笑着说:“早上好。”

苍婪依稀记得自己做了个梦,梦到玉璇玑和一个长得和她有几分相似的女人站在一起,两人合力挖走了她的心,将她打得魂飞魄散。

这是苍婪记得最清楚的一场梦,她也不知道这个梦是不是有什么特殊性,她只知道在梦里,玉璇玑和那个女人在一起亲热,而自己只不过是两人之间的小丑罢了。

眼睛有些睁不开,苍婪发现是昨天夜里的泪水流淌得太多,将上下眼皮粘在一起了。

玉璇玑察觉到苍婪的不对劲,问:“阿婪,你这是怎么了?”

苍婪摇摇头,猜测玉璇玑昨天夜里没有回来。

如果玉璇玑真的回来了,而且和自己同床共枕,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在梦里哭泣。

凡是有绝对,可苍婪知道玉璇玑没有回来,他也不能总是一直自己欺骗自己,以求得心安。

苍婪直接问:“娘子,你身上好凉啊,昨天夜里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