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荼原本还在微微一笑,当她看到两人突然间开始卿卿我我起来,收敛了脸上的笑容,面无表情地说:“你终于醒了,我和璇玑担心了好久,还以为你喝了忘川水,把今生经历的一切都给忘了呢。”

苍婪摇摇头:“我怎么可能会忘了娘子?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跟我娘子在一起?你是坏人。”

苏荼咬着后槽牙,说:“你说我是坏人?难道你忘了是谁把你从忘川水里捞出来的,要不然你还真的把你娘子给忘了。”

苍婪转过目光,定定地看着玉璇玑,说:“娘子,我刚才被那个女人拉入忘川水中,却没想到居然在水底看到了你,我一时不查,就被她拉了下去,我想她应该是个水鬼吧,专门化作旁人的样子拉人下水。”

“水鬼?”玉璇玑一脸惊讶地说:“没想到在冥王的地盘上还能出现这样的事,你刚才说那是水鬼,她和我长得当真一模一样吗?”

苍婪点点头说:“是啊,娘子,她长得和你几乎一模一样,不过我总觉得刚才那个水鬼应该是娘子年龄更小的时候,可是她又是如何知道娘子年少时长什么样样子呢?”

玉璇玑摸了摸脸颊,笑着说:“大概是随意弄出出来的脸吧,我现在都记不得自己年少时长什么模样了,或许是因为你在水底,看得模糊也尚未可知啊。”

苍婪的心渐渐沉了下来,她紧盯着玉璇玑的眸子,说:“娘子,今日有个卖纸人纸马的小鬼,跟我讲了一个故事。”

玉璇玑弯弯唇角,温柔地问:“是什么故事?能讲给我听听吗?”

苍婪紧盯着玉璇玑的眼睛:“她说在很久很久以前,忘川河畔有一个日日夜夜都守在这里的痴心人,她总是在岸边徘徊着,问过路的鬼魂有没有人见过她的娘子,这一等就是几百年,可是所有的鬼魂都说没见过。”

瞧着玉璇玑唇角的笑容和之前一样,没有任何变化,苍婪的目光一错不错地落在她的脸上,问:“娘子,你之前有没有听过这样的故事啊?”

玉璇玑摇摇头:“好像从来没有听说过,我也第一次听你讲出来,现在我知道了。”

见玉璇玑神色如常的模样,苍婪心中闪过万般的疑惑,可如今到嘴里却化成了一句唉声叹气,她说:“我不久前看了一下那座石像,我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她,她很眼熟,尤其是那双眼睛,虽然有一层白纱挡在她的面上,可我却觉得我好像认识她。”

玉璇玑回头和苏荼对视了一眼,笑着和苍婪说:“也许吧,大概这个人是你千年前在人间认识的,时间长了以后,你忘记了她的音容笑貌,却还记得她那一双熟悉的眼睛,我说的对不对?”

苏荼笑着点点头:“是啊,我倒是觉得璇玑随机说的没错,也许你与她确实有过交情呢,也许时间长了你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苍婪假装不经意地抓了抓头发,嘟嘟囔囔地说:“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这个人是娘子呢,总觉得她和娘子长得有几分相似,尤其是那双眼睛,所以刚才才想问问娘子。”

玉璇玑摇摇头:“也许她是我某个亲戚,又或者是真的和我长得有几分相似罢了,这世上长相相似的人很多,和我长得一样,又有什么稀奇古怪呢?”

苏荼也附和说:“是啊,你就不要多想了,刚才在忘川水里游了一遭,也不知道喝了多少,璇玑生怕你把她给忘了,想方设法让我把你肚子里的水给逼出来,谢天谢地,谢我自己,总算把你弄醒了过来,否则你再次睁开眼睛就不记得你娘子是谁了。”

苍婪解释说:“我原本是好好的,准备把那个女人救上来,结果却发现水底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抓着我的脚,我挣脱了她,结果发现她竟然和”

玉璇玑和苏荼两人相视一愣,紧接着听到苍婪说:“我发现那个披头散发的白衣女鬼,和娘子长着张一模一样的脸,我一时间愣住了,便没有来得及往上跑,被她抓着按在了水里,后来就失去了知觉,昏过去了。”

苏荼说:“如果猜得不错的话,这个女鬼叫做障灵,她的职责就是在忘川水下随机抓住跳下来的鬼魂,变做她们生前最渴望看到或者是最害怕的东西,所以你才能看见璇玑的模样。”

苍婪还是觉得不对劲,倘若真是障灵所布下的陷阱,那为何眼前那个玉璇玑竟如此熟悉,熟悉到几乎没有破绽。她征战蛮荒多年,什么洪荒妖兽没有降服过,怎么会轻而易举地被一只普普通通的障灵所迷惑?

但是玉璇玑和苏荼两人的样子,苍婪还是决定把自己心中所想的猜疑藏起来,如今不说出来,似乎倒是好事一桩。

苍婪环顾四周的景象,发现这里古色古香,似乎是千年前古人所住的地方,但是转眼一看,墙壁上竟然放着一只电视机,画面忽闪忽现,倒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爬出来。

苏荼说:“这是我的冥王殿,你掉进水里以后晕过去过,我便给璇玑打了个电话说明了你的状况,东海那边的事情她还没有忙完,就直接赶了过来。”

苍婪紧紧地抓住玉璇玑的手,轻声说:“娘子,辛苦了,都是我不好,你在外面干活累得不行,我在后面给你拖后腿,娘子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玉璇玑说:“我哪里生你的气了?看到你没事儿,我高兴还来不及。阿婪,你喝了几口忘川水,现在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忘记什么事情?”

苍婪摇摇头:“没有,好像没有忘记,娘子不是说已经把我肚子里的水给逼出来了吗?我现在好好的,一点事都没有,娘子我们回家吧。”

说罢,苍婪就要掀开被子站起来,却被玉璇玑慢慢地按了下去,说:“刚才你在忘川水中呆了一会儿,对于活人来说,忘川水会销蚀掉毛发和肌肤,我刚才给你查看了一下,发现尾巴上有些鳞片变软了,现在疼不疼?”

直到玉璇玑说出这番话,苍婪才发现自己的尾巴尖似乎有点疼,她轻轻地晃了晃尾巴,尾巴尖那个地方又疼又麻,几乎快要失去知觉了。

紧接着,苍婪脸颊上两滴泪水,顺着眼角悄然滑落,她抚摸着自己千疮百孔的漂亮尾巴,钻进玉璇玑怀里哭诉说:“娘子,我的尾巴变得好丑,好疼好疼!”

玉璇玑一只手轻轻抚摸着苍婪被忘川水侵蚀的尾巴尖,她知道这个地方的鳞片非常脆弱,又很敏感,所以用手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安慰说:“阿婪别哭,我给你好好揉揉,鳞片马上就长好了,我倒是觉得一点都不丑,你看,这片被烧坏的鳞片变成了爱心的形状呢。”

苍婪其实没有那么疼,她甚至只感觉到了酥酥麻麻的痛觉,就相当于用指甲在头皮上轻轻地摩挲似的,没有痛感,被玉璇玑用手揉了揉之后,尾巴尖尖上的热感刹那间传遍全身,弄得她整个人都脸红了。

瞧着两人在自己的房间里卿卿我我,苏荼简直没眼看,她欲言又止,见两个人根本没有一个人理会她,也没有一个人把目光放在她这个救命恩人的身上,只好悻悻地走到门口,做出自己最后一番贡献帮她们两个把门关好。

苍婪见这个万恶的电灯泡终于离开了,直接用刚才软趴趴耷拉在床上的尾巴缠住玉璇玑的腰,精神抖擞地贴在她的胸前。她笑嘻嘻地把尾巴尖贴到玉璇玑的嘴唇上,眼巴巴地瞧着女人,可怜地说:“娘子亲亲我这里吧,这里好像被烈火焚烧过一样疼,想要娘子帮我含一含。”

玉璇玑知道她是故意的,也知道她现在尾巴根本就不疼,不过她还是顺从地张开了两片柔软淡红的唇瓣,轻轻地将那一截尾巴尖含在嘴里。

苍婪头皮发麻,仿佛有什么东西直冲天灵盖,她紧紧地抓着玉璇玑的手腕,恨不得把人直接按在床上,把尾巴往更深的地方钻。

玉璇玑察觉到了苍婪的意图,她警惕地看向四周,笑着说:“阿婪,你乖,这里人多眼杂,若是在这里亲热,万一被某个判官看见了,那我们两个的名声可就要在冥界传遍了。”

苍婪只好把尾巴收回来,她攥着自己的尾巴尖,指着玉璇玑刚才夸好看的地方,说:“娘子,你刚才说我被烧秃了的这个地方叫什么来着?”

玉璇玑解释说:“这个是爱心,是人类经常表达爱意的符号,你看就比如这个。”

说着说着,玉璇玑举起两只手,大拇指往下,另外四只手指并拢起来,左手右手都一样,然后缓缓地贴在自己的心口,笑着和苍婪说:“你瞧,这个就是爱心,人类总是会对自己喜欢的人或者事物做出这样的符号。”

苍婪模仿着玉璇玑的动作,也在自己的心口处比划了一个爱心,笑着说:“娘子你看!我也会了!我喜欢娘子,所以我要给娘子一个大大的爱心!”

紧接着,玉璇玑就看见苍婪用她的尾巴尖给自己比了一个笨拙又僵硬的爱心。尾巴尖还在微微颤抖着,这个爱心看起来不是很规则,左边大右边小,而且还歪歪扭扭的。

苍婪知道不好看,她第一次做这个不够熟练,于是和玉璇玑说:“娘子,我现在还有些控制不好自己的尾巴,爱心太难比了,等我再练练,娘子就能看到更好看的爱心了。”

玉璇玑拿出手机,让苍婪维持这个动作暂时不要动,苍婪眼睁睁地看着她把手机拿出来,似乎点开了什么东西,紧接着耳边传来一阵咔嚓咔嚓的响声,这个声音她非常熟悉,是相机快门的声音。

玉璇玑在拍她!

苍婪高兴地侧躺在床上,一只手撑着头,另一只手则优雅地搭在腰间,身后那一条漆黑漂亮的大尾巴正笨拙地比出一个爱心。

玉璇玑足足拍了好几分钟才停下来,她还用着之前那个被苍婪咬坏的旧手机,岸芷汀兰问她这手机都碎成这样了为什么还不换,玉璇玑却想将它永远地收藏起来,毕竟这上面有苍婪留下的痕迹,她才舍不得扔呢。

出了冥王殿,苍婪问:“娘子,你去东海都做了些什么呀?我好好奇,我也想跟你一起去看看有什么好玩的。”

玉璇玑笑着说:“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一座空无一人的水下古城,我刚下水没多久就听到你出事了,于是赶了回来,剩下的便交给白麟处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