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目光都落到来者身上。
“公主大驾,老臣有失远迎,咳咳”
苏统大惊,深感荣宠,连忙要起身来行礼,却因腿上刚动过刀子而爬不起来,急得脸红咳嗽着。
姜扶桑扶住他,温和地摇摇头:“老将军身体不适,快快免礼。”
侍从连忙端来铺着虎皮的红木椅,她坐下后,也抬手免了余下人等的礼。
“谢公主。”
苏定山面色平静地拱手,眸底却压着一丝诧异和欣喜。公主来探望父亲,实在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老将军方才可是说,要将本公主送来的雪莲再送回公主府?不可。你如今病症需要雪莲本公主才命人送回来,岂有再推托之理?”
她不容置喙地定了,一句话就让苏老爷子也没了办法:“谢公主赐药。”
“这雪莲珍贵,老将军却能送到我府上,是我该谢你才是。”
姜扶桑笑了一下,说着,从仆从手中拿过白玉药碗和药匙,作势就要喂卧病在床的苏统。
吓得他连忙摇头说:“公主,您金枝玉叶,怎能给我一粗人喂药?断然使不得!”
谁人都知焚阳公主是仅次于陛下的贵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身份如此尊贵,让他免于行礼就已经是恩典,怎么能给他喂药?简直乱了套。
虽然晟国并不重文轻武,但君就是君臣就是臣,君臣之间有天堑之隔。自古以来,没有君给臣喂药的说法。
苏统是一个很守规矩的人,他虽然训练虎豹营带兵杀敌几十年,心中却牢记自己臣子的身份,忠于晟国国君,不曾生出片刻不臣之心。
正因如此,他才能活过两代君王执政,没有跟其他同年龄的老将一起因各种事而被处死。但毕竟手握兵权,被君子忌惮,下毒伤了腿,现在只能留在府上,不能再上阵杀敌为国效力。
“公主,药碗烫,臣来吧。”
苏定山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碗,将炖好的雪莲喂给苏统。哪怕父亲不发这话,他也不会让公主做伺候人的事。
老爷子见喂雪莲汤的人是自己的儿子,这才松了一口气,安心吃下去。
同时心中欣慰:儿子终于能在公主面前说出两句中听的话。
姜扶桑却在男人拿过碗去时,看到他的下唇似乎破了皮。那地方闭嘴时被上唇的唇珠压着,不张口看不见,说话那一瞬间才隐隐看了一些痕迹。
她不知为何感觉有些熟悉,古怪感在心中生起,眉头微蹙。
是不是在哪里见到过?
苏定山注意到一道视线落在自己唇上,他握着碗的手一紧,喉结颤了颤。不着痕迹地抿紧嘴唇,心中有些不安。
难道公主看出来了?
喝下含着雪莲的汤药后,苏统看出气氛有些古怪,小心翼翼地问姜扶桑:“公主,定山他在公主府里对您可有侍奉不周?”
“……并未。”
姜扶桑迟了两秒才回答,她听到侍奉两个字,难免想起苏定山会说起这词的场景往往很混乱、不能正眼面对、不能言说。
“他的性子不算好,总把我也气得不轻。公主,他若有做的不好之处,您尽管惩处,千万不要有什么顾虑。”
她听了这话,看了苏定山一眼,又收回目光,弯了弯嘴角:“将来若有本公主无法容忍的错处,自然会罚。”
男人被这一眼意味深长的目光看地荡漾,慌忙移开视线,心如被猫爪子挠了一下,呼吸微乱。公主眄过来的这个眼神不足以警告威胁,偏向于讥诮戏谑,让他想起昨夜她伸进自己衣襟的手……像在撩火。
罚?
公主能说出这话,便是还没有发觉昨夜上船的假崔听寒是他了。
心稍稍安稳些。
姜扶桑又与苏老爷子谈了一会儿,看到窗外快要日落,起身准备离开。
苏统说:“近来京城陡生暴民,不太安全,公主,让定山陪您一起回去吧。我这里有唐榆和其他人陪着,用不着人。”
她没有拒绝,随后离开了主卧。
肃武将军府的构造跟一般宅邸不同,主屋在宅子最里面,人进去要绕很大一圈,出来也要绕很大一圈,穿过常青松的假山,前面还有房屋,总之不好找路。
她记忆不错,走两便能记住,但大多还是靠着仆从带路,有苏定山就不用仆从跟着了。
苏定山听了父亲的叮嘱后出来,快步跟上公主。严守晟国尊卑礼节,保持在公主半步之后的距离,为她带路。
忽然听到她问:
“你下嘴唇怎么回事?什么时候破的皮?”
第224章 喝多了
苏定山僵了一下,心中说不紧张是假的。
他平和回答:“破皮了吗?或许是不小心咬到的。”
姜扶桑见他神情不想有假,理应是没撒谎。却怎么都觉得古怪,说不上来到底哪不对。
“你张嘴,本公主看看。”
他不着痕迹环视四周,还是张开了嘴唇,因着有技巧得故意藏掖,姜扶桑看得模模糊糊,不过他动作干脆并无心虚,也就不再追究。
她自言自语:“果然是昨晚喝多了,做梦了。”
“公主所做的是什么梦?”他露出恰到好处的不解和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