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没有你的兄弟,只有谋杀大晟国公主的刺客。”
姜扶桑打断了决明的思绪,她说话声音很冷,似乎不带一丝情绪。
决明垂下头,握着剑柄的手微微颤抖。
是啊,自从他踏进公主府的那一刻便与原来的家庭彻底脱离,不再是王正,而是决明。受赐新名,成为公主府的一员,做公主的贴身侍卫,这是多少人做梦都不敢想的无上尊荣,若再背离主子,那便是天地可诛。
“决明,你救救哥哥,求你了!”
一边,男人的求饶声还在响着。
决明低着头,咬牙一语不发。
即便明白自己身为公主的侍卫绝不能心软刺客,可听着将自己养到大的哥哥跪地哀求自己,这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是谁指使你们刺杀本公主、是谁给你们通风报信?”
她质问王刚。
王刚支支吾吾说不出:“公主,我们只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实在不知道是谁通风……”
“不说实话?”姜扶桑撇他一眼,收回目光。问苏定山,“此地离内城多远?”
“乘马车两刻种。”
苏定山以为她担心耽误入宫时间,说:“余三已经传信号派马车前来,公主只需稍等片刻。”
她只说:“等你的人到了,把他们两个押到府上,本公主亲自审讯。”
决明在一旁心惊胆战。
忍不住开口:“公主……”
她看了他一眼,眼刀锋利:“若你还想留在公主府,不要为这两个刺客求情。”
“……是。”
他的话咽回去,重新低下了头。
经历了血腥和杀戮,姜扶桑的情绪很差,那日断头台的记忆被唤醒,无异于对她视觉第二遍凌迟,没吐已经是极限。在重新牵来的马车上,她沉沉不说话,面对苏定山奉来的茶水也摆手不要。
“公主,您喝点水吧,能缓解胃里的难受。”
“端走。”
她实在喝不下。
在屠杀现场无法忍受,但生存的念头占上风,会自动屏蔽相对而言没那么重要的事,使她能强撑着对抗刺客。而现在已无性命之忧,脑海中那画面就变得更鲜明,恶心感一浪一浪涌上来,精神无比折磨。
捏着眉心想要抵挡那恶心画面,哑声问他:“你杀的那个叫江坊的头目是天涯坊的剑客?”
苏定山诧异于她竟然知道,如实回答:“是,我与江坊从前交过手,算得上朋友,他比我晚一年到明月楼。”
“朋友,”姜扶桑闻言,挑起半边眉,却不带戏谑,而是很冷的眼神,“朋友说杀就杀,竟不知你如此心狠手辣。”
男人知道她在怀疑他冷血,抿紧嘴唇,维护自己的清白:“江坊组织煽动百姓及民兵刺杀公主,其罪本就当诛。我本想将他活捉,但他与我交手时使眼色让手下背后放毒箭偷袭。我拿他当了箭靶,他中箭毒发身亡。不是我心狠手辣,而是他自己害死自己。”
“是吗。”
姜扶桑对他的辩解置可否。
她看到的男人确实中箭毒发身亡,可并不能确定对方的身份,一切都是苏定山说的。
过去也听说江坊这个名字,是在天涯坊一次聚酒会上。京城第七剑客,就这么轻易地死在别人手里?实在过于草率,令人怀疑。
虽然苏定山为她做了很多事,平日也不曾撒谎,但若这件事涉及她的安危,她不能不慎重。
若他念着跟江坊的旧情而包庇对方、做出狸猫换太子等事……也有可能。
今日的事,要仔细地调查一下。
第214章 乞求庇护
他听出她语气不信,忍不住再次澄清:“公主,臣并未做任何隐瞒。臣是您的人,忠诚于您,虽然曾与江坊有过交集,可那点交情根本无法与他这次组织刺杀您相提并论。”
姜扶桑盯着他,许久才说:
“他们此次能够跟踪马车提前埋伏,定然是有人通风报信。苏定山,你我身边生出奸细,你可有怀疑的人?”
他的辩解被她跳过,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到底是委屈,声音闷闷地说:“今日知道臣动向的只有余三和影子卫,再就是药铺子里的唐老和您的人,都信得过,暂时没有猜疑对象。”
“信得过……”
姜扶桑低声复述一遍,在脑海里筛选一遍最近不对劲的地方,忽然间,脸色骤变。
眼因为她想起一幅场景女孩站在门帘前,含泪对她说:“公主,就让奴婢目送您离开吧。”
忍不住咬紧牙关:“是云翠!……云翠当时说的话古怪,还以为是舍不得我,原来是打探了我们的动向,好给头目通风报信。”
苏定山也一惊。
云翠他算是很眼熟,公主身边贴身婢女之一,不怎么说话,公主很信任她。
他问:“公主为什么认为是她?”
“本公主身边亲信没几个,知道今日行踪的不过只有沐兰、云翠和决明三人。沐兰身世清白,为本公主所救,没有理由要暴露本公主的行踪、置我于死地;决明的兄弟在刺杀本公主的行列中,他有帮凶的嫌疑,可在现场时他不顾膝盖受伤也要护在本公主身边、时刻担忧,若是他做的,没必要到了那一刻还装;唯有云翠今日反常地要注视着本公主离开,而且……她曾在丞相府里做过侍花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