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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谁人是鬼?”
姜扶桑的口中喃喃着,眼里没有泪光,只是麻木地望向夕阳消失的地方。
看不到面前站着一个人,却一遍一遍重复这令人寒毛耸立的话。
一时间竟不知谁该恐惧。
第202章 见证屠杀,临近崩溃
“公主,您这是怎么了,怎么醉成这样?”
崔听寒看着醉得厉害的姜扶桑,很是诧异,高高在上的公主竟也会有这幅模样。
为何会突然如此?
他心中隐隐不安。
他只在晌午看了一眼丞相便回来,并未久留,不知发生何事。甫一从刑场出去,便看到了昭示着冤屈的九月飞雪,心中震颤,但为了保住性命也不连累公主府便没有回头。
只在方才出来时,听到几个仆从说断头台已经成了屠宰场,比争战过的沙场血腥气更重,骇人至极。因那些围在刑场的百姓帮助刺客放走顾丞相,陛下愤怒不已,让禁卫军处死了在场所有协助者。
这件事传播的速度极快,府里下人在公主未归时都能听说,说明这已是人尽皆知。
至于顾丞相的死讯,他到现在还没有听到……
自从回到府上,他就闭紧房门,不敢去听任何消息。希望晚一些得到结局,仿佛这样顾忧之就能晚一些死去。
做了几年明断案件的刑狱官,到头来反而是不敢面对真相。
在意的东西越来越多,胆子却越来越小,没了曾经一意孤行修正晟国刑卷那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儿,如今畏缩起来。
就在他思索的时刻,手腕忽然被攥住,他眸子骤然恢复清明,诧异道:“公主,您”
对方一下子将蹲着的他推倒,眼睛里有血丝,凶狠扑上来像野兽要撕咬他。若不是有秋千的杆抵着后背,他此刻必然狼狈地倒在地上。
浓重酒气围绕他,令崔听寒皱眉。他认为小酌怡情醉酒伤身,所以从来不喝到不省人事,身边的朋友也没有会喝到烂醉的。
姜扶桑视线难以聚焦,模糊重影,鲜血铺满了整个视线范围,乳白色骨髓流淌出来,与大腿脂肪油搅在一起。
她痛苦地看着他,这唯一能动的活物:“你是鬼,还是人?”
这眼神太令他毛骨悚然,以至于说话反应都慢了半拍。
“……我自然是人。”
虽然话说的迟,可语气十分笃定。
“是人为何砍断四肢头颅还能活?为何扯出五脏六腑还能活?为何剥去皮露出脂肪血管还能活?为何剔去骨头将血肉剁烂成泥还能活?”
姜扶桑一句一句地逼问着,语气如此平静。可眼睛猩红,那股几近被逼疯的癫狂从眼底爬出来,更显压抑痛苦。
她每说一句,他的脸色就白一分,直到最后抽掉了血液般惨白如纸,跌坐在草地上。
他听懂了!
公主说的是……丞相。
怪不得午时三刻问斩公主却三个时辰后才回府,他以为是抓捕丞相耗费的功夫,没想到是将人剁成肉泥所用的时间。
姜扶桑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死死地攥着他手腕,将他压在身体与秋千杆的逼仄空间内,逼他说出为什么、逼他承认是顾忧之的鬼魂来报复她。
崔听寒遭受打击,也怔怔无法反应。
丞相他临死前受尽了折磨,走得如此凄惨悲凉……
那惨无人道的暴君,连死人都不放过,要将人剁成肉泥才解恨。
他攥紧拳头,悲哀地红了眼圈。
九月飞雪,该是苍天为丞相落下的眼泪。
就在崔听寒痛不欲生时,一个素色衣袍进入他的视野范围。
素日很好的洞察力都被冲击得几乎作废,直到陌生脚步声逼近,才迟钝地察觉有人来此。
看到自己此刻与公主的距离过近,怕引来府上人嚼舌根,于是想推开她。
“公主,您放开我……”
可她却紧紧攥着他不放,用尽了力气。
他又因刚才突如其来的打击而头脑发昏、身体发软,无力挣脱……
来者是不是别人,而是薛羡云。
他从前殿急匆匆赶过来,在看见秋千前几乎贴在一起的两个人后,脚步僵住,下意识想要回避。
可动转身念头时,视线掠过一地酒壶,不知为何心中爬上一股迫切要做什么的感觉。明明应该知趣的离开,可偏偏不甘。
他抿了抿唇,下决心走了过去。
“方才听云翠说您要仆从端了很多酒来花园……公主,您身体里有余毒未清,实在不能如此放纵。”
他说话声音磁性温柔,玉石般动听。一丝忧心染上眉梢,宛若青树点缀蓝花,这气质将原本儒雅俊美的面孔衬得更引人注目。
姜扶桑醉了,隐约看到还有一个影子,摇摇头,拼命去辨别这两个鬼魂哪一个才是顾忧之。攥紧崔听寒的手就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