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阳殿中,沐兰边往内间走,边在心中猜测。方才薛大夫那个样子,明显不对劲。

极有可能是发生了什么不该发生的事……

虽然薛大夫与公主毫无亲缘,甚至也没有名义上的兄妹关系。可公主一直喊他为兄长,分明是很尊敬他呀,怎么会突然这样?

她绕过了屏风,看见女人正靠在木桶,半睡半醒的样子,脸上同样有薄薄的粉,分不清是被热气蒸的还是方才做过什么。

她试探着说:“公主,薛大夫走了。”

“嗯?”姜扶桑疲倦地睁开眼睛,眼底已经一片清明,嗓音闷闷哑哑,搭在一边的手指抬了抬,“走了……便走了吧。腿有些发软,扶本公主起来,本公主困了。”

沐兰一听这话,感觉头顶天都要塌了。

“公主,薛大夫不是您的哥哥?怎么……”

姜扶桑掀起眼皮就看到她这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似乎很难为情。

她却望着头顶的雕梁画栋,懒懒地说:“他不止是哥哥,还是大夫。而且蒙着眼睛,能做什么?不过是指引本公主纾解药物副作用罢了。”

“怎么,你难道以为本公主与他发生了苟且事?”

神情坦荡,反倒让沐兰红了脸。

蚊子似的讷讷道:“奴婢看薛大夫脸红的异常,以为公主将他收入了房中。”

“本公主能对任何人起心思,唯独他不行。他是我的兄长,又是有名的医者,不能坏了名声。”

沐兰认错:“是奴婢胡思乱想了。”

姜扶桑没责怪她,在她服侍下擦干身体,裹了绸衣,走出去。在绕过屏风时忽然看到那个简单朴素的木盒,方才模模糊糊的疯狂记忆又涌上来,呼吸微乱,将那盒子顺手拿走了。

“公主,这是何物?”

她手一紧,只说:“不该问的不要问。”

因为太热记忆并不清晰,可那感觉还留在脑海中,一回忆起来就感觉刺激得头皮发麻。珠子的用途,比医书里写的还要广……

从过程中看得出,他对这种事毫无经验,也是学着来。

但他身为大夫清楚主要用到的穴位在何处,而她自己不能准确碰到,所以需要他来教。

日后便不用了。

一丝庆幸,一丝失落。

更多的是嘲讽自己竟然沦落到这种地步,贪婪触碰关系的临界线。

饶是万重道德阻挠她,她也无法否认潜意识里渴望与他亲近、渴望听到他的呼吸声……

方才其实她一直都留有一丝意识,唤他为白濯不是错认,而是想

第156章 放纵的最后一次

减少两人的负罪感。

为了让一次阴差阳错的混乱不那么难以接受,需要找无数的借口。

她躺在榻上,闭上眼睛。

这是她放纵的最后一次。

狡诈地利用了药物的副作用,欺负他,让他不得不陪自己玩闹。就像儿时,她想要什么就缠着他,他总是无奈为她拿到。

哥哥还是那个温柔的哥哥,小桑却变坏了。

嘴角不自觉带了点笑意。

带着痛苦和甜蜜模糊意识地睡去,她睡得很轻松,一夜无梦。

临近问斩日。

姜扶桑已经安排妥当,姜堰把一百余个楚疆人斩首示众时,她命死士劫法场、把白濯送出京去,就当给这个与自己同病相怜却被自己折磨无数次的青年最浅薄的道歉。

至于旁的,等他活下去回到楚疆一切都会获得。

她能帮他的就只有这些,出京后他就有一线生机。

若姜堰查到是她做的,那也不要紧。自己本就是该死的,只是时间早晚,现在不是她自然是留着有别的用处。哪怕她放走了他,暂时也有把握活下来。

她安排好了一切,却没想到左丞相带领群臣集体上书,硬生生让姜堰朝令夕改,把处死那一百余人的诏书撕了。

“今日丞相未免太出格了些,竟然说此事会动摇江山根基、招来天罚,陛下脸都气青了。”

沐兰将详细细节说给她听。

那一百余号在京城的楚疆人本应该在今日午时问斩,国师的意思是捆他们上占星台,集体砍头,血洒祭台,为太子指引回家的路。

可这件事被保守派的老臣听去,觉得太残忍,晟国前任君主以仁治天下,如今姜堰却用活人的血祭奠死人,哪怕死的是太子,也太过了。国内大旱天灾,众人惶恐此事一做必再遭到天罚。

于是,左丞相顾忧之带他们集体跪在议政殿前,高呼:“臣等请求陛下收回成命!”

太子一死,剩下一些激进派的臣子都没那么坚定的决心,也担忧真的降下更狠的天罚,更怕自己像太子似的哪天死得不明不白。一时间,竟然无人敢站出来反对。

局面接成了压倒性,姜堰看着跪一片的群臣,气到脸黑也没办法,只能撕了诏书以泄愤,将那些楚疆人重新关回牢中,十月底再斩。

姜扶桑听完,缓缓地抬头看了一眼夕阳,将手上捻着的花蕊松开,花瓣落到石桌上的画纸,上面赫然是血淋淋的红色。

“这群人,竟然做到这个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