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只能确定姜堰拿不准我不孕的真是原因，也就是不知道我服用过金桂九丹散，其他的都没有把握。尤其是他对于那一百多个楚疆人的杀心……过于坚决。”

苏定山拿了冰块装进丝帕中，为她敷脸，手上极尽轻柔，可还是能听到她因疼痛而皱眉发出的“嘶”声。

“公主是为了质子去向陛下求情？”

她说：“求情？一半吧，更多的是求证。事情已经不按照本公主原来设想的方向走，姜堰要杀白濯，也就代表他不要本公主再怀上楚疆血脉的孩子。当初那个孩子，本公主猜测是用来祭占星台上那个阵法的，可如果没了孩子，我怕”

苏定山的动作一顿，沉沉地说：“他会转换祭阵的人选，拿质子或者……拿您的命。”

“嗯。”

“本公主就是这样想的，所以此番才去试探，发现他果真有杀我的心。甚至说出‘若拿不到楚疆王室的摄魂术，我去跟白濯一起死，做亡命鸳鸯’这种无情的话。”

苏定山垂下眼睫，

“陛下确实…魔怔了些。”

“现在杀了您，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

她点头：“无论杀本公主还是杀白濯，表面上对他来说都没有多少益处，所以当我感受到他杀心时震惊不敢相信。”

“按本公主的想法是，就算他找到祭阵的另外人选，也没必要处死我。毕竟我做了他这么多年替罪羊，没到关键时候他应该不会把我推出来……除非，杀了我比让我或者的收益更大。”

“当然，他若只是为了威胁本公主服从命令也不是不可能。只是白濯都要被问斩了，本公主如何感不听他命令？但就显得多此一举。所以觉得他是真的想杀我，却突然因为想起什么而暂时改变了想法。”

“公主现在的处境很危险，来这里，不怕被陛下怀疑？”

“本公主有分寸，”姜扶桑用那双微红的眸子扫了他一眼，话锋一转，“怎么，你怕了？”

他神情平静，用冰球轻轻敷着她的脸颊：“公主都不怕，臣怎会怕。”

“只是担忧公主更遭怀疑。”

“姜堰多疑，但他对本公主有一定了解，知晓我对你的态度，认为我排斥你不信任你。此番我只需说是来询问太子暴毙相关事由，他便不会多想。”

苏定山听到排斥不信任时，怔了一下：“是吗……那公主与臣说这些，是信任臣吗？”

“自然。”她说，“这些话句句都是大不敬，若不信你忠心，本公主如何敢对你说？”

他心中感情复杂。

公主，我想要的表的，不只是臣下的忠心。

双眸望着她，漆黑宛若一涛夜中的江水，透彻，却带着不知何时翻起浪花的暗涌：“臣能为公主做什么？”

她倏然握住他的手，抬头：“本公主不想死。”

朝思夜想的柔软手指握紧了自己的手，他的心一跳。

“若真的有一日本公主被送上断头台，苏定山，救我出去。只需要救一次，如此，便算还清我母后对你们苏家的恩情。”

她的眸子里闪烁着泪光，失去了平日的凌厉和冷漠，变得脆弱无助。

苏定山看愣了，心疼的情绪从心底传开，蔓延四肢百骸，聚为了愤怒。

手中的冰球“啪”一声掉在地上。

她微微惊讶，紧接着便被男人俯身吻住。

她慌了神，想说什么：“苏…唔……”

他的吻野蛮凶猛，按着她的后脑勺吻得很深，将她所有的话堵住。像是要把她狠狠揉进自己的血肉里，恐惧她会在自己眼前消失。

姜扶桑几乎无法呼吸，舌尖被他勾吮的发麻，脸和脖颈浮起粉色。他攻城略地，她丢兵溃甲。渐渐地，眼中薄薄雾气将思绪也朦胧了，身体受到了强烈刺激而兴奋，出卖大脑，要沉沦进去。

这个吻深刻凶猛，却藏着难以察觉的悲意，那是恐惧失去的不安情绪。

来自他的心底。

男人眼睛也湿润了，紧紧抱着她，在她耳边沙哑说：“公主……只要臣还活着，必然护您周全。”

万死不辞。

姜扶桑被吻得缺氧，大口呼吸，竟然忘记了方才自己是想要推开他的。

缓过来，才狠狠瞪了他一眼：“你这样的人，给一点好脸色就蹬鼻子上脸！”

他喉结上下滚动，忍住要吻上她指尖的欲望，垂眼遮住眸底的情绪。

“臣知错。”

她心想，知错知错，就是不改。

喝了一口茶，将身体涌动的燥热压下去，才问：“本公主见你在看太子暴毙案的刑狱记录，可有什么发现？”

第152章 一场猎杀的开端

苏定山摇摇头，将那本记录册的誊抄本拿过来：“记录上面看不出什么，太子的死只有一瞬间，事发突然。后面翻遍了东宫，也没见任何蛛丝马迹。”

“蛊毒，当真如此厉害……”

姜扶桑翻看着誊抄本，看着上面狱卒的描述，简直惨不忍睹。

姜玉瑾的死几乎是一眨眼的事情，他先是露出痛苦神色，脸色青紫呼吸困难，紧接着口鼻和耳朵流血，倒在地上，没等御医来便断了气。断气后仵作来检验，他的身体迅速爬出无数的黑色千足虫豸，形状极为可怖瘆人。当虫豸陆续爬完，他的整个身体就一下子瘪下去，完全被蛊虫掏空，血肉都没了，只剩皮贴着骨头。

苏定山看她只是看这个记录册就已经脸色苍白，庆幸她没有看见现场。自己当时见到一部分，是很难形容的惨烈。

“那些蛊虫吞食了他的血肉，代替血肉支撑着躯体。薛神医同仵作通过各种手段，推测出中毒大概有两个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