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这样的思虑中,原本的空白页在眼前开始跳动文字。文字一点点地跳动出来,他也能看见徐攸那边发生了什么。
果然如他所想,被分尸的尸体碎片被发现在臭水沟里。
那条水沟时常会散发出恶臭,但是一直以来,那条水沟一直都没有得到很好的处理,只是有时候会臭,有时候又不会,于是很多人都先忍受着那条水沟。但是没想到最近那条水沟越来越臭,甚至散发的是一种难以忍受的恶臭了,才继续反馈,然后发生了争执,报警处理,最后才发现了尸体。
沈砚的手指轻轻抵触在自己的唇边。
他的唇角已经开始缓缓地勾起来。他看见徐攸查看监控录像的描写。
里面写到徐攸的脸色顿时苍白,眸色难明。即便依旧没有心理描写,但沈砚知道,他心里肯定不好受他一直以为清白纯洁之人,真的和凶杀案有关系,那该怎么办呢?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念,又要经历一次毁坏与重建了。
不,或许徐攸那家伙,即便各种不可能、不合理的巧合摆在眼前,也还是会告诉自己沈砚与这案件没有任何关系。
所以为了加强这种关系,沈砚决定要从这里离开了。而且徐攸说,为了躲避傅靳年,他要带他去另外一个无人所知的地方只是从一个囚牢到另外一个囚牢而已,沈砚有点厌倦这种生活了。
毕竟从这里也获得不到更多的反派值。徐攸这个人虽然纯粹天真、诚挚可爱,但还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地方。即便和他在床上感觉还不错,但也仅此而已。现在明显还是他的反派值要紧。
他慢悠悠地从沙发上下来,简单地巡视了一下徐攸的监控摄像头。他在判断徐攸在不在后面看着他。
他早就在等待这个时刻了。
他知道傅靳年身份不明,可能会在一定程度上阻碍他想要做的事情,但是他没有办法将傅靳年那家伙牵制。现在徐攸将他逮捕,他待在里面,就完全阻碍不了沈砚了
沈砚深刻知道,傅靳年很喜欢他,是一种病态而又奇怪的喜欢。这种喜欢不可控性太高,会影响他接下来的事。所以沈砚也故意一直待在徐攸这里,徐攸想要留下他,就一定会先对付傅靳年。
事实如沈砚所料,傅靳年果然被牵制住了。
现在,第三具尸体也已经出现。沈砚和这起凶杀案总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联系,就算徐攸再怎么笃定,他心里还是会有一定的动摇。
沈砚就是在等待着一抹动摇……
他打算离开这里了。
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监控后,沈砚还是坐下来先思虑怎么离开。
如果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开这里,加的反派值肯定不多。如果今天晚上,徐攸回来时对他进行偷袭再逃跑,或许再说两句嘲讽他的话,能够加的反派值就会更多。
反正这反派值增加减少总是莫名其妙的,能赌一把就赌一把。
他这样想着,还是打算先稍安毋躁,等待晚上徐攸回来。
这段时间的徐攸显然已经不再对沈砚设防,他似乎已经以为沈砚对他也有了情感,并不会过分禁锢他。好像沈砚再多待了一会儿,徐攸甚至能把手机还给他这是沈砚在最近徐攸脸上看见的那种幸福而又开心的笑容后得到的判断。
不过今天晚上徐攸回来,可能就不再是那幸福而又开心的表情了。
在听见沉重的脚步声的那一刻,沈砚立即就站起来朝门口走去。
他假装对那件事一无所知,以平日里那副状态面对徐攸。
徐攸打开门时,沈砚就扑过去,要去找他手里的塑料袋。
但事实上,今天的徐攸手里什么都没有带。他故作失望地嚷嚷了一声:“什么?你今天什么都没有给我带?你要饿死我吗?”抬起眼来,去看徐攸。发现此时他的脸上,确实已经没有那种喜悦高兴的笑容了。
他的面容上蒙上一层淡淡的阴翳,看得出来,他努力向沈砚表露柔和,但是太过年轻的他,还不像傅靳年那样可以假装得完美无缺,即便脸上带着笑容,依旧看起来这样苍白无力。
听到沈砚的抱怨,他像是骤然回神一样,说了一句:“对不起,砚砚,我旺记了。我可以给你做,冰箱里还有食材。”
他显得有些倦怠沮丧的身躯从门缝里挤进来,随后随手将门关起来,还用钥匙进行了只有钥匙才能够打开的反锁。
那枚钥匙被徐攸紧紧地攥在手中,几乎硌得他掌心发疼。
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自然。但是沈砚早就看穿了他的内心,也看见那一枚被他藏起来的钥匙。
于是沈砚就知道,因为今天的发现,徐攸更加警惕了,似乎要将他彻底关在一个空间里,不让任何人知道。
徐攸擦着他的肩膀走进去,在这时,沈砚的脸上悄然出现一抹张扬的笑,但在转身过去时,这笑容又消失,他继续用平日里的那种语气说:“明明昨天答应了给我买的,为什么今天你来做。我并不喜欢你做的。”
“以后我会努力精进我的厨艺的,砚砚。对不起。”他转身这样和沈砚说话,还伸手抚摸了沈砚的头发。他看起来有点心不在焉。
沈砚冷着声音说了一句:“随你。”然后就坐到沙发上去了。他故意大声说了一句:“我都要饿死啦!”
其实他今天吃了很多小零食,并不是特别饿。如果徐攸今天经常在看监控,就会发现这句话的不对劲,但徐攸只是连忙将手里的公文包放下,“我现在就去做。稍微等一下,如果实在很饿的话,就先煮一碗面怎么样?”
沈砚没回答他。他正去翻找徐攸的公文包这是沈砚平时都会做的举动:去翻一翻他的包里是不是真的没有其他东西了,也去找一找他有没有什么新线索,还会无聊地拿起包里的手铐玩。
这个举动看起来依旧和平常无异,甚至在徐攸的眼里更像是饿得不高兴了,故意在弄乱他的包的“邪恶”小猫。
原本横亘在徐攸心里的沉郁,陡然地消散了很多,经受了同事的冷嘲热讽和不断的自我怀疑后,他总算在这张苍白的脸上真心实意地露出一丝笑容来。
果然,只要沈砚在,其他事情都可以不那么在意了。
他轻声说:“今天真的什么都没带,真对不起,我先去给你煮面。”他说着,已经急匆匆往厨房去了。
沈砚拿出徐攸包里的手铐。像平时那样随意拿在手上玩。金属碰撞的声音叮当响,徐攸待在厨房里没有任何警惕。
沈砚走向厨房,倚靠在门框上。看见里面的徐攸甚至都没有换鞋和脱下外套,就戴上了围裙,给他煮面。
他黑色外套上有些洇湿了,头发上也带着水汽。显然外面下了一点小雨,将他淋湿了些许。他整个人待在厨房当中,热水的水汽氤氲了半个身体,显得极为柔和、贤惠。
沈砚凝望着他的背影,手铐被打开,又被合拢的声音异常清晰,含混在沸水咕噜咕噜的声音中被听得清楚。徐攸转身过来,他笑着说:“很快就好了,外面开始下雨,会比较冷。如果站在那里感觉到冷,可以到沙发上等着我。”
沈砚没有回答。依旧玩着手铐不理他。
徐攸早已经习惯了他这样的性格。在判断他不是因为生气而不理人之后,会觉得这种随心所欲的不理人更像小猫那样可爱。更何况今天他确实因为心绪纷乱,没有给沈砚都带吃的让他生气了,那么他不想理他也是理所应当的。
于是徐攸只是笑了笑,又转身给沈砚下挂面。
他开始备一些小菜,砧板发出笃笃的声响。白色的水雾攀爬上冰冷的窗户玻璃,外面雨水留下的痕迹被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