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名生物?的头颅、肢节、翅膀,亦或是混杂着别的什?么的血泊肉块,明明任何腥味儿都闻不到,但视觉上的冲击却令阿舍尔胃里翻滚。
这番场景,不亚于人间炼狱,只瞧着就让他生理不适。
于是青年的脚步慢了下来,直到彻底站定在原地。
握着虫母手腕的怪物?也停了下来,祂不解地转头,似乎在询问自己的同行者为什?么不继续前进。
“……旦尔塔,这里到底是什?么?”
“妈妈,你忘记了吗?”被火焰一般的红色笼罩的俊美青年勾了勾嘴角,无奈又宠溺,似乎在为虫母不仔细听自己说话而苦恼。
他再一次重复道:“妈妈,要记得,这里是我的世?界。”
“你的世?界,所以呢?”
阿舍尔铅灰色的眼瞳中浮现出一层薄薄的冷光,他后退一步,原本被牵着的手臂从自然垂落,变成了僵硬在半空中的情景。
始初虫种一顿,幽暗的眸光掠过虫母那被祂拉着的手腕。
脆弱到一折就碎,明明身处于由?祂所控制的空间,却还能一脸排斥地表现出自己的抗拒。
……像是被宠坏的孩子?,丝毫不知道危险就在自己身边。
祂圈在青年手腕间的手指缓慢收紧,隐约浮现在肌理上的鳞甲似乎有增多?的趋势,“妈妈,你在抗拒我吗?”
面对眼前子?嗣的装傻,阿舍尔充耳不闻,只冷冷道:“你不是旦尔塔,你是谁?还是说这是王虫的新手段?”
“王虫?”原本还尽力伪装着的怪物?忽然嗤笑一声,祂歪歪脑袋,不屑一顾,“王虫算什?么东西?”
“妈妈想要王虫的命吗?”
随着怪物?开口的同时,如烈火般蓬勃的红开始流动,短短两三秒的时间,便?褪成了暗沉又危险的浓绿,在阿舍尔看向那双幽深的绿瞳时,几近感知到一种压迫力十足的窒息。
无害退去,才是怪物?最?原本的模样。
阿舍尔心神?紧绷,身处精神?力空间却忍不住后颈冒出冷汗,这样的感觉不禁让他想起了自己初次面对旦尔塔时生理上的恐惧。
那是弱小者对强盛者无法掩盖的、藏匿在基因?深处的畏惧。
“对不起,我太兴奋,吓到妈妈了。”
怪物?半真半假地道了声歉,但捏着虫母的手腕却纹丝不动,只轻轻一扯,便?卸下了阿舍尔的全?部僵持,以一种无法被拒绝的力量,将与自己一步之远的青年拉向了自己的方向。
“你”
下一秒,血腥暗沉的精神?力空间崩塌,仿佛瞬间与另一个世?界接壤。
大片的血腥断肢被瑰丽的舌红、玫瑰红吞噬,呈现出一种势均力敌的架势。
在阿舍尔不受控制惊呼的同时,熟悉滚烫的躯干紧贴上他的脊背,随之落空的另一只手也被牢牢抓住。
他听到了熟悉的低唤,“妈妈,我来迟了。”
于是,相互吞噬的颜色有片刻的凝滞。
在两方针锋相对之际,身形纤弱的虫母则被两个高大俊美、面容相同的雄性虫族夹在中间,成为了怪物?们谁都不愿意放手的珍宝。
给妈妈当狗
此刻, 阿舍尔的前方是幽深危险的暗绿,后侧是浓烈至深的?红。
在相互对抗的?颜色里?,针锋相对的威胁感几乎达到顶峰, 而身处争端中心的?阿舍尔,却抿着唇一言不发, 只?用最短的时间观察周围的一切。
不管是哪一个色调的始初虫种,祂们均有?着一模一样的?面?孔, 就是连睫毛弯曲的弧度都精细到像是用尺子比画着测量过一般。
不过, 除了?鳞甲颜色上的?差距,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则来源于祂们彼此待虫母的?态度
如果说如烈焰般的?旦尔塔对阿舍尔是保护和爱/欲, 那?么透着危险的?幽绿色的?“旦尔塔”, 待他则是好奇与恶劣。
短短几秒时?间中, 足以阿舍尔大概探清眼前的?状况, 至少有?一点可以保证:另一个“旦尔塔”对自己暂时?并没有?生命上的?威胁。
当这一层事实被阿舍尔勘破后,源自于食物链差异的?生理性恐惧消退不少。
但还不等他开口说什么, 两个相互敌视的?雄性虫族不知道是谁先出了?手, 只?一眨眼的?功夫,祂们便极其有?默契地远离虫母、直接开始打架。
俊美的?拟态外形会影响始初虫种打架时?的?手感,于是舌红、暗绿的?鳞甲相互交错着闪烁。
上一秒在阿舍尔面?前还俊美无?俦的?两个男人, 转瞬之?间变成了?体?型将?近三米的?怪物,锋利的?尾勾宛若刀剑一般凌厉相撞, 充满血腥的?撕咬、碰撞彰显着祂们骨子中原始又野性的?一面?。
如果说之?前“旦尔塔”营造出来的?精神力空间是还有?一丝委婉与静态的?人间炼狱, 那?么现在两只?始初虫种真正掐起架来的?场景,则是残忍至极、一方不死不停的?斗兽场。
被撇在一侧的?阿舍尔拧起眉头?。
曾在精神力空间内把王虫重伤的?他,自然知晓这里?所受的?伤害会在现实里?造成成倍的?反噬, 因此不管是出于什么动机,他都不可能让旦尔塔在这个时?机受伤。
他不希望有?任何?意外因素影响自己的?计划。
阿舍尔试图阻止。
“旦尔塔!别?和祂打!”没有?意义?的?事情不需要浪费时?间去做。
闻言, 缠斗中的?旦尔塔偏头?看了?一眼面?色平静的?虫母。
悉知对方大多数表情变化的?始初虫种一尾勾甩开迎面?砸来的?钳足,正准备回到虫母身边,却不想下一秒被那?条鳞甲反射着幽绿光芒的?尾勾挡去了?路。
“旦尔塔”歪了?歪脑袋,因为打架而兴奋的?语气有?些沙哑,带有?一种怪异的?情绪,“……就这么听妈妈的?话吗?”
似嘲非嘲,反而带着一种酸意,那?一刻阿舍尔莫名想反问?“你是没能听话的?对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