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寒说:“难道吴怜珊做过什?么?不能让警方知道的事?”
吴婆婆慌了,赶紧摇头,“没有没有,她就?是不想再提那件事了。”
鸣寒等了会儿,吴婆婆叹气道:“哎,我要?不说清楚,你就?要?误会我们珊珊了。那我还是说吧,她的爸妈,也?就?是我的儿子媳妇,他们,他们是被贩子给?害死?的!”
鸣寒说:“贩子?什?么?贩子?”
“还能是什?么?贩子?”吴婆婆似乎连那个字都不愿意说出来,右手摊开,左手做了个在上面吸食的动作,“这些天杀的!”
鸣寒内心略微一惊,吴怜珊的父母居然是被毒.贩害死??吴家和毒.贩有关系?
吴婆婆擦了擦眼泪,说儿子媳妇都是一心做小本生意的老实人,从来不惹事,就?算吃点亏,也?都自己消化了,最大的心愿就?是一家人平平安安,女儿健康成?长。在那次车祸之前,全家对毒.贩是什?么?根本没有概念。
那天,他们天不亮就?开车去?进货,那条路他们已经开了无数次,都是天还黑着时开。然而一辆小型货车呼啸狂奔而来,他们根本没有避开的余地,整个面包车被撞飞,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救护车赶来时,儿子已经没了,媳妇在送医途中也?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在很?多人眼中,这都只是一起车祸,小森*晚*整*理货车司机似乎是酒驾,儿子媳妇纯属倒霉。但警方后来告诉了婆婆实情,在小货车上的是趁着夜色逃避追捕的毒.贩。
警方已经捉到了肇事毒.贩,在抓捕过程中,毒.贩负隅顽抗,有两人被直接击毙,其中就?包括司机,剩下的两人各自服刑。婆孙俩抱头痛哭,毒.贩死?了又如何,他们的至亲遭受无妄之灾,再也?回不来了!
“我理解珊珊,她不愿意我提到那些贩子,因为这件事在她心里?永远是个长不好的疤。”吴婆婆说:“你别看我们家就?是个普通家庭,文化程度都不高?,但她爸妈是真的把她当个宝在养。一下子失去?他们,我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挺过来的。”
吴婆婆说了很?多儿子媳妇还在世时的事,鸣寒心中已经涌起波澜。任何案子一旦和毒.贩挂钩,性质就?变了。吴怜珊在他眼中本就?很?可?疑,如今更是愈加神秘。
冷静下来,鸣寒将装在塑料口袋里?的编织杯垫拿出来。吴婆婆一看就?说:“我这就?把钱还你,怎么?还能收你钱。”
鸣寒立即阻止,“吴婆婆,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这个杯垫很?眼熟。”
吴婆婆还是执意还钱,鸣寒用话题制止了她的动作,“你是不是去?别的地方卖过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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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婆婆愣了愣,“你是说竹泉市?”
鸣寒很?轻地吸了口气,“你们以前在竹泉市生活过?”
吴婆婆说:“珊珊给?你说过?我们是去?过,待了大半年吧。”
鸣寒问:“什?么?时候?”
“十年前?”吴婆婆笑笑,“那时这条街还没有规划成?卖手工品的街,赚不到钱,有个街坊说竹泉市的生意好做一些,珊珊当时又摔伤了胳膊,上不了学,我就?带着她去?了竹泉。”
那时吴怜珊还在读初中,不是什?么?好中学,学校里?面多的是混子,老师也?不怎么?管。吴怜珊没有父母,跟着祖母生活,祖母还是个摆摊的小贩,这事在班上一传,吴怜珊就?成?了被欺负的对象。初中的孩子大多都懂事了,成?年人算计的恶和未成?年质朴的恶汇集在他们身上,以至于几乎每个班上都会有一个人被挑出来,承受这种恶。
吴怜珊的校服被画上丑陋的图案,头发被剪成?“非主?流”,书包和书本经常被吐口水。可?她并不是受了欺负不还手的人,她和欺负她的人打架,敲破了对方的头,而她自己被一群人从楼梯上推下去?,摔成?骨折。
几方家长到场,被敲破头的男生家长很?清楚自家孩子在学校横行霸道,没好意思?让吴家出医药费,反而支付了吴怜珊的医药费。
看着孙女躺在病床上,脸上身上都是伤,吴婆婆痛苦不已,回家给?吴怜珊收拾换洗衣服时大哭一场。邻居听到动静,来看是怎么?回事。婆婆忍不住向她倾述一番,说都怪自己没有本事,珊珊才会在学校受欺负,如果儿子媳妇都还在,珊珊怎么?会被这样对待。
邻居一边安慰一边给?她想办法,“你也?别这么?说你自己,你有手艺啊,你编的东西那么?好,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吴婆婆说:“没用,这边大家都编,根本卖不出去?!”
邻居忽然想到,自己一个远房亲戚去?年去?竹泉市开店卖编织品,据说生意还不错。竹泉那边没有人做这门生意,人们觉得稀罕,都爱买。
邻居建议吴婆婆也?去?竹泉市看看,能卖就?卖,不能卖回来就?是。吴婆婆一方面觉得有门,一方面又担心孙女,“可?是我过去?了,我们珊珊怎么?办?”
邻居看得比她透,“珊珊这不是骨折了吗?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去?上学。再说,就?算好了,她肯定也?不想去?学校吧?不如你把她带着,也?算是散散心,休一年学怎么?了?见了世面回来,珊珊说不定就?看开了呢?”
吴婆婆觉得这个主?意不错,等到吴怜珊快要?出院时问:“要?不我们去?竹泉市待一段时间?”
得知可?以暂时不去?上学,吴怜珊眼睛都亮了。
就?这样,婆孙俩收拾好行李,来到竹泉市。那位邻居的远房亲戚帮了她们一把,在离竹泉二中不远的和乐街找了个便宜的出租屋,将她们安顿下来。
“你们可?别嫌我给?你们找的地方不好,这儿不在市中心,房租什?么?的便宜很?多,而且挨着学校,学生爱买这些玩意儿。等你们生意做起来了,再换个好的地方不迟。”
吴婆婆很?感激,立即张罗起来。那半年她只顾着到处摆摊,此时回忆吴怜珊在竹泉市干了什?么?,硬是一件都想不起来。
刚开始摆摊时,生意不错,人们觉得新奇,呼朋唤友来买。后来二中这边渐渐饱和了,婆婆又把摊子换到其他街区。如此一来,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买菜做饭成?了吴怜珊的工作。
鸣寒问:“那后来你们怎么?回来了?”
吴婆婆说:“竹泉市到底不是我们自己的家啊,珊珊总不能一直不回学校了吧?”
到竹泉市三个月后,吴婆婆动了给?吴怜珊转学的心思?,但是她四处打听下来,她们这种情况,吴怜珊不可?能在竹泉市读书。吴怜珊经常挽着她的胳膊,说那就?不读书了,跟她学编织。她年纪虽然大了,脑子却很?清晰,深知她们这样的底层人,改变命运的唯一途径就?是读书。要?是真让珊珊跟她学了编织,那就?是毁了珊珊,今后她去?了,怎么?和儿子媳妇交待?
要?让珊珊读书,就?必须回雅福市。但当时吴怜珊对回学校还十分抗拒,她便想,那就?再等等,正好她可?以把春节这一波生意给?做了。
春节前后,是生意最好的时候,吴怜珊也?来帮忙。婆孙俩靠着这辛苦赚来的钱,在竹泉市过了个不错的春节。
她又问吴怜珊想不想回学校,吴怜珊还是摇头。
但情况在开学后不久出现了转机,有一天,吴怜珊突然说:“奶奶,我想回去?了。”
她有些意外,“怎么?了?”
吴怜珊摇摇头,“就?是看到别人都有学上,有点羡慕。”
“傻孩子,你也?有学上。”她等的就?是吴怜珊心理创伤愈合的这一刻,赶紧退了这边的租,还问吴怜珊需不需要?和朋友道别。
吴怜珊说:“已经道别了。”
鸣寒问:“她在竹泉市交了哪些朋友,你还有印象吗?”
吴婆婆说:“我其实也?只是随便跟她提了一句,她应该交了朋友,但我没见过,也?不认识。”
虽然很?舍不得竹泉市的市场,吴婆婆还是以最快的速度带着吴怜珊回家,去?学校报到,降了一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