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梁岳泽提到工作时,他面上虽然不显,等精神?立即高度紧绷,他以审视陌生人的目光审视自己的朋友,判断梁岳泽是不是在试探他。
“梁岳泽这样的人,可怕得很。”鸣寒忽然开口,陈争的情绪因此被打?断,问:“你在调查他?”
鸣寒说:“那倒不是。但你想想,他在还没正式走上社会?之前,经历了?那么大一场变故,人生都因此改变了?。他以前的信条是游戏人生,现在成了?务实的集团掌舵人。他可以为了?云泉集团彻底改变自己,把云泉集团发展到如今的地步。这心性?就不一般。我说他可怕,是指这一点。”
鸽子汤咕嘟咕嘟冒着泡,水汽将?盖子顶得滋滋作响。陈争说:“确实。”
“那这样的人,他不相?信至亲死于事故,他会?什么都不做吗?”鸣寒摇头,“我觉得不会?。”
陈争问:“那你觉得他会?做什么?”
“暗中调查谁是幕后黑手??暗中报仇?”鸣寒耸耸肩,“我不知?道。”@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鸽子汤炖好了?,分别倒进?两个大汤碗,汤汁都是金黄色的,在灯光下格外漂亮。陈争正要动筷子,鸣寒却不让,随即拿出手?机,“先?给咱卢女士看看。”
陈争说:“你什么时候加了?我妈?”
“就她教我的时候啊。”鸣寒笑道:“一会?儿卢阿姨要夸我了?。”
陈争夹出一小碟泡菜,打?算被腻着的时候吃。鸣寒给他看卢贺君的回?复,美滋滋的,“卢阿姨说谢谢我照顾你。”
陈争没怎么吃过咸口鸽子汤,尝了?下,皱起眉。鸣寒仔细观察,“哥,不好吃啊?”
“不是,有点没吃惯。”陈争第一口觉得怪,再尝就适应了?,“我也谢谢你。”
“客气。”鸣寒笑了?,自己也开始吃。
最快被吃完的不是鸽子,而是泡菜,鸣寒想再去捞点,发现已经没有了?。
陈争:“……”
鸣寒端着空碗回?来,“我怎么忘了?,泡菜已经被主人家送人了?。”说完还不忘斜陈争一眼。
陈争放下筷子,端正态度,“对不起,下次征求鸣师傅的意见再送。”
鸣寒一摆手?,做出不计较的样子。
陈争休息这几日,人看着闲,心里还是记挂着案子,再加上刚才说起了?梁家在金丝岛的事故,身?为刑警的弦又绷了?起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唐队那边怎么说?”陈争问:“接下去我们该怎么做?”
鸣寒顿了?顿,“其实我今天联系到卜阳运了?。”
陈争立即问:“他什么反应?”
鸣寒被“量天尺”针对这件事一直找不到明确的动机,排除来排除去,只剩下一点问题出在他的父亲卜阳运身?上。陈争还病着的时候,鸣寒就尝试过联系卜阳运,但电话打?不通,那边也没有熟人。今天鸣寒再次打?过去,接电话的是卜阳运的保姆,不久卜阳运的声音远渡重洋传到鸣寒耳边。
有些苍老的,陌生的声音。
那一瞬间,鸣寒准备好的话忽然卡住了?。从小他就没有将?卜阳运当?做父亲,父亲该做的事,卜阳运是一件都没有做到。他看着母亲因为这个人渣郁郁寡欢,最终走向不归路,在心中将?卜阳运千刀万剐。
但直到此刻,他才意识到,他对卜阳运的恨早就淡了?,这个人对他而言只是个陌生人,没有多余的意义。他联系他,并非因为亲情,也并非因为记挂,只是因为他是警察,他要查清“量天尺”这个犯罪组织。
卜阳运显然很惊讶,反复确认他真的是鸣寒,语调逐渐变得得意,以为鸣寒时隔多年联系他,是有求于他。
鸣寒心中发出冷笑,他们都记不得彼此的声音,卜阳运不知?道在得意什么。
鸣寒顺着卜阳运的意和他拉了?会?儿家常,卜阳运开始像个普通老人一般絮絮叨叨,说当?警察太累,人生只有这几十年,不如享受云云。
鸣寒切入正题,“我最近回?了?趟南山市,查了?几起案子,你还记不记得当?年你生意上的那些朋友?”
卜阳运沉默了?会?儿,笑道:“我就知?道你打?这通电话不是来跟我扮演父慈子孝。问吧,什么案子?”
见卜阳运还算配合,鸣寒说:“詹富海你有印象吗?”
“詹富海?”卜阳运说:“那个搞艺术的?我知?道他,但他到南山市来的时候,我的重心已经不在那里了?。他怎么了??”
鸣寒没往下说,又问:“那罗应强呢?这位你总熟吧?”
“罗总,我们吃过几次饭。”卜阳运语气听上去没有什么波动,“他怎么了??”
鸣寒说:“遇害了?。”
卜阳运沉默。鸣寒无法?捕捉到他此时的神?情,继续说:“查这起案子时,偶然发现一条线索,和你有关。”
“和我有关?”卜阳运笑声干涩,不大悦耳,“我早就不掺和国内那些事了?,能和我有什么关?”
“十多年前互联网风口,不少南山市的企业到洛城来寻求发展,你和范家都在其中。在你入局之前,范家是发展得最好的企业,但你强势打?压范家,不仅让他们在洛城一败涂地,还让他们无法?退回?南山市东山再起。”鸣寒说:“范家因此一蹶不振。”
卜阳运说:“你不提我都要忘记了?,但怎么,警察还要管商业竞争上的成败?当?时那个情况,我要想做大,就必须斩断对手?的根,不是他们倒下,就是我倒下。老罗的案子和范家有关?然后你来查我?要我负责?”
“这倒不是。”鸣寒说:“但我很好奇,你既然已经打?掉了?南山市的所有竞争对手?,也占领了?洛城的市场,前景一片大好,为什么忽然撤退?这就是你的做大?”
卜阳运忽然没声音了?,但渐渐急促的呼吸穿了?过来。鸣寒紧接着问:“爸,过了?这么多年我还是想不通,现在更想不通,G国到底有什么吸引你的?我看你在那边发展得也没有当?年强吧?你为什么要离开呢?”
又是一阵沉默后,卜阳运以一句“小孩子懂什么”为结,匆匆挂断了?电话。
陈争像听了?个有头没尾的故事,“他这就挂了??”
“是,而且我再打?过去就没人接听了?。”鸣寒说:“看来我的想法?没错,他在公司发展得最好的时间出国,是有大问题。以我对他的了?解,他第一看重他自己,第二才是钱。为了?钱他可以无恶不作,但如果他的人身?安全遭到威胁,他连钱也可以放弃。”
“他没有完全放弃钱,只是放弃了?在国内赚更多的钱。”陈争想了?想,“他必须走。但你提到范家时,他语气嚣张、看不上。那就不是因为范家。”
“被他阴的一定不止范家。”鸣寒说:“不管他惧怕的是什么,我被‘量天尺’袭击是事实,而他现在的反应足以说明他放弃国内的产业有问题。只可惜我们和G国警方?没有建立合作关系,暂时无法?去G国直接调查他。”
陈争问:“那老唐他们怎么说?”
鸣寒顿了?下,“我想去G国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