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他说,他和屠斌是老?乡,上学时就是一起打架、泡女?人的关系。混到二十多岁,屠斌家里出了点事,在老?家混不?下?去了,屠斌便离乡背井,到南山市来?打工。而他继续在老?家混吃等?死,还娶了个老?婆。
那几年?,他们几乎断了联系,他结婚又离婚,没孩子,活得也没个人样。眼看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屠斌“衣锦还乡”,给他看傻眼了。
屠斌以前不?如他,现在却西装革履,开着豪车,谈吐也和以前不?一样了,看得他好生羡慕。他厚着脸皮和屠斌套近乎,问屠斌在哪儿发?财,能不?能带上兄弟。他以为屠斌会趁机羞辱他一番,结果完全没有。屠斌热情地?讲述自己跟着大老?板在南山市叱咤风云,那些风光的明星随便睡。说完还邀请他跟着自己干,只要听话,手?脚勤快,就肯定能发?财。
他心动不?已,当即收拾起不?多的行囊,给屠斌当起小弟。到了南山市,屠斌并没有立即给他安排工作,更没有带他去见老?板,而是让他住在市区与新城区交界的老?房子里,好吃好喝供着。过?了几个月,才让他跟着自己去威胁这位老?板那位明星。他狐假虎威,颇为志得意满,因?此更加羡慕屠斌。
干了几年?之后,他逐渐理解自己这份工作,其实就是游走在灰色地?带,商人们想以违法的手?段控制竞争对手?、手?下?,自己不?方便做,就轮到他和屠斌这样的人上场。他明白这条路走不?长久,但谁让屠斌给得多呢?他这辈子本就一事无成,能享受一天算一天。
一周前,屠斌像以往一样找到他,说来?了个特别重要的任务,还暗示他办成了詹老?板给的酬劳有七位数。他一听就双眼发?亮,保证一定完成任务。
屠斌给他看了一段视频,说视频里的人名叫老?刘,他和老?刘岁数虽然不?同,但身高?体?型极其相?似,只看背影的话,简直就是同一个人。他需要做的是利用未来?几天模仿老?刘走路、奔跑的方式,时机成熟时藏在剧院B区,引导一个人爬上吊塔。
他听得云里雾里,问引导谁?为什么要爬吊塔?爬上去了又干什么?
屠斌却让他不?该问的别问,“七位数的酬劳还不?够堵你?的嘴?”
他一想也是,模仿别人走路是多简单的事,可比他跟踪小明星轻松多了,爬吊塔更是他年?轻时常干的,太久没爬过?,居然还有点想念。
他爽快地?答应下?来?,每天别的事不?干,就琢磨怎么变得更像老?刘。
前天,他接到屠斌的通知,藏在B区的在建工地?里,得到行动讯号后就朝最高?的吊塔跑,不?要回头,绝对不?能让人看到他的脸。
“我照做了。”周洪咬牙切齿,“我他妈爬的时候就觉得那吊塔有点不?对劲,但我没多想。我真的没想到他要把我送到阎王家去!怪不?得有七位数酬劳呢,我根本拿不?到也花不?着!”
陈争问:“屠斌有没告诉你?,你?要引到吊塔上的是谁?”
周洪接连摇头,“他这不?是不?让我问吗?我以为是哪个小演员,不?听话,给点教训。我要知道是警察,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
第115章 虫翳(41)
115
另一边, 屠斌原本和詹富海态度一致,随你警察怎么问,我就是一句不知道走天下。但陈争将周洪的话转述给屠斌,屠斌越听表情越精彩, 终于忍不住给自己争辩, “那我也不知道来的是警察啊, 哎我艹了, 詹总让我来做这事,我他妈连刘品超杀过人都不知道!罗应强真?是刘品超杀的啊?他……他看上去没那能?耐啊!”
屠斌一副市井小人的面孔,看上去确实没有策划全局的能耐。
陈争说:“你也?别急着喊冤, 季顺和周洪都是你的人吧?他们一个按你的要求给刘品超提供了几天庇护之所, 并把人送到剧院来, 一人按你的要求假扮刘品超。你能?脱得了关系?”
屠斌急得大喊起来, “可我真?不知道刘品超杀了人!更不知道詹总他,他要对?付你们警察!”
陈争示意他稍安勿躁,“那你就?好好说说,詹富海是怎么吩咐你的, 还有?, 最近有?什么人接触过詹富海。”
屠斌不得不交待, 他当?年欠下一屁股债,逃到南山市来,走投无路时遇到詹富海, 被詹富海留在?身边当?打?手, 这一打?就?打?出了名堂,帮詹富海暗地里收拾过不少人。后来云享娱乐有?了正儿八经的保安队, 他在?里面当?了个小队长,慢慢升到老大的位置。
詹富海待他不错, 给了他很多自由,他这么多年来也?没让詹富海失望过,自认为是詹富海的心腹。他知道自己文化程度低,商业上的东西,他从来不打?听,詹富海让他去做什么事,他也?不问来龙去脉。
罗应强出事之前,他从詹富海口中得知刘品超的存在?,他让季顺和周洪去做的,就?是詹富海让他去做的。他比他们多知道的仅仅是,吊塔已经被做了手脚,周洪爬上去一定会死,那个被周洪引上去的人也?会死。
陈争拿出鸣寒的照片,“真?不知道他是警察?”
屠斌只看了一眼?就?低下头,支支吾吾,“不知道。”
陈争说:“你既然是詹富海的心腹,詹富海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你,能?不告诉你,这个人是警察?”
“我……我……”屠斌狡辩不下去了,承认知道詹富海要对?付的是警察,但又辩称以为只是个小片警,没想到是个这么重要的警察。
陈争忽然问:“认识韩渠吗?”
屠斌茫然:“什么?”
陈争给他看韩渠的照片,“他昨晚就?在?会场,你没注意到他?”
屠斌嘀咕,“剧院那么多人,我哪儿注意得到啊,况且我昨天有?任务,盯着B区呢!”
“那昨天以前呢?”陈争又问:“你只需要回答,有?没有?见过他出现在?詹富海身边?”
屠斌想了很久,摇头,“真?没发现。”
天快亮了,刘品超从病床上醒来,看到鸣寒的一刻,眼?睛顿时红起来,第一句话是:“我对?不起你,更对?不起我哥。”
重案队的人也?在?,病房暂时变成?了审问室。鸣寒有?些控制不住情绪,“超哥,不是说好有?线索交给我?你到底在?干什么?”
程蹴上前,“鸟,你回避,我来审。”
鸣寒皱眉看着刘品超,有?太多的话想问,但这不是让私人情绪影响调查的时候,他退到墙边,将话语权交给重案队。
程蹴问:“刘品超,有?人看到你在?罗应强、‘张易楠’遇害之时,从洗脚城离开。有?没有?这回事?”
刘品超点?头。
程蹴问:“你去干什么?”
“杀人。”
“杀谁?”
“罗应强。还有?和他在?一起的人。”
虽然早就?知道是这个答案,鸣寒还是不由得扬起脸,闭上眼?叹息。师父将唯一的亲人托付给他,他非但没有?照顾好刘品超,还眼?睁睁看着刘品超滑向深渊。
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从他查到吕鸥的母亲徐荷塘可能?与“量天尺”有?关开始,是他让刘品超盯住徐荷塘。如果当?初他不这么做,刘品超是不是就?走不到这一步?
程蹴继续审问:“你为什么要杀罗应强?”
刘品超看了鸣寒一眼?,但鸣寒正闭着眼?,对?这道视线一无所知。
“为了给我大哥报仇。”刘品超平静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