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韩渠却?出卖了他。
两年前,邪.教“丘塞”在洛城作乱,策划在大型购物中心洲盛百货进行爆炸袭击,漫长的准备过程中,洛城陆续发生了几?起间接由“丘塞”引导的命案,警方已?经注意到“丘塞”的头目被?前首领洗脑的连烽。
有线索显示,洛城警方内部有人与连烽过从甚密。因此,省厅接管了核心调查,洛城刑侦支队被?边缘化。然而不管是陈争,还是原本负责调查的洛城重案队都不甘心被?排除在侦查之外,陈争更是面临成为?队长以来最沉的压力。
到底是谁混在他的眼皮底下给犯罪分子提供情报?这个?人对重案队的行动了如指掌,必然是他的亲信。一想到自己身边有这样一个?人,他就如坐针毡。身为?队长,居然察觉不到这个?人的存在,那就是他的失责!
那段时间,他跟中了邪似的,一心想要揪出这个?人。而当这个?人终于?现身,他说什么也不肯相?信自己的眼睛。
韩渠,怎么会是韩渠?他怀疑过很多人,却?从来没有想到过是韩渠。韩渠都不是刑警支队的人,和他一样有光明远大的前途,不,凭韩渠这些年参与的特殊行动,韩渠的未来比他更加可期。
为?什么偏偏是韩渠?他在进入社会之后唯一一个?放心吐露心思的朋友?
警方成功制止了恐怖袭击,“丘塞”首脑连烽被?活捉,其?他犯罪分子也都伏法,韩渠在警方收网之前因为?没用了,被?连烽处决,然而尸体却?不见了。
这是“丘塞”案中最大的疑点,连烽承认桩桩罪行,可对韩渠的失踪也是一脸茫然。之后警方审问了大量“丘塞”成员,没有一个?人能够解释韩渠为?什么失踪。警方经过调查,也无法判断是“丘塞”里的谁带走?了他。
“丘塞”案的后续调查陈争并未参与,自从确认韩渠和犯罪集团有关联,他就自行选择了回避,并且将刑侦支队的事务全部交给了当时的重案队队长花崇。
他的心理出现了问题,韩渠掌握的情报很可能是从他口中泄露的,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充当了韩渠的帮凶。他最信任的好兄弟原来从来没有和他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当他对韩渠畅所欲言的时候,韩渠是不是在想:看,这个?傻子。
省厅调查组还了他和刑侦支队公道,但他无法回到原本的岗位上,来自精神层面的折磨一天?比一天?严重,有时他甚至觉得,自己如果继续待在市局,会害得所有兄弟都死无葬身之地,有时又会疑神疑鬼地观察每个?人,看谁都有问题,连徐勘、花崇都不例外。
霍平丰发现了他的问题,让他把工作暂时放下,押着他去?看心理医生。医生和很多警察打过交道,算是市局的老朋友了,耐心地了解完他的从警经过,一针见血地说:“陈队,我?的话可能不好听,你现在走?不出来,是因为?过去?太顺了。”
太顺了。这是他听过无数次的评价。在这次打击之前,他应该算是洛城警界最顺的人,所有人似乎都是将他托到云巅的风,为?他的成功推波助澜。他没有失败过,没有被?背叛过,所以也不知道,坠落的感?觉竟是这样苦涩。@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几?次心理干预之后,他感?到效果不大,医生虽然知道他的心结在哪里,但解开心结需要他自己。如何解开?他在半夜被?噩梦惊醒时想,除非亲手?抓到韩渠。
刑侦支队逐渐走?上正?轨,他这个?被?心结所束缚的队长成了拖累兄弟们前行的累赘。他向霍平丰提出了调任,果决曾经是他的一大特色,这个?决定?下得却?并不果决。霍平丰不想放他走?,眼神中流露出失望:“考虑好了?”
他心里有个?声音仍旧在拉扯着他,陈争,你真的想好了?离开刑侦支队,你还能去?哪里?他咬牙将那些声音压了下去?,指甲刻入掌心,“考虑好了。”
正?式调来竹泉市之前,有一段空白时间,他不需要去?市局了,而那时省厅在“丘塞”案的收尾工作还在继续,他提出参与边缘调查,打个?下手?。也是在那时,他得知“丘塞”和“量天?尺”有关。
调查的后期,警方从连烽口中得到一条线索“丘塞”曾经和“量天?尺”有过交易,具体是什么交易,连烽不得而知,那是他还未成为?“丘塞”首脑之前的事了。他猜测,可能只是在西北边境时的合作犯罪,比如“量天?尺”提供武器支援等,“丘塞”作为?邪.教,给“量天?尺”提供精神层面的庇护。
华国境内尚无“量天?尺”的犯罪记录,鲜少有人知道这个?组织。省厅起初很重视,担心牵连出更深层次的犯罪,然而查来查去?,没有找到“量天?尺”参与“丘塞”犯罪的迹象,也许就如连烽所说,“量天?尺”只是在早期与“丘塞”合作过,在洛城实施犯罪的仅仅是“丘塞”,和“量天?尺”并无关系。
“陈队?陈队?”调查组的副组长喊了他好几?声,问他怎么了。
他没有立即说,因为?思路过于?混乱。出事前,他和韩渠的例行吐槽会上,韩渠提到过“量天?尺”。那时他对这个?组织还一无所知,疑惑地问:“‘量天?尺’?这是什么?”
韩渠似乎也只是知道一点皮毛,说这个?犯罪团伙起源于?K国,起初只是个?杀手?组织,靠暗杀、提供安保服务收取佣金,规模不大,但手?段很残忍,被?他们盯上的目标,基本都活不下去?。后来“量天?尺”不满足于?给人办事,开始涉足毒.品、博.彩、投资等,已?经影响到华国一些城市,不过洛城似乎还没有他们的踪迹。
没有是好事,但身为?城市安全的负责人,陈争有义务嗅探到一切危险因子,他以为?韩渠是作为?特警队长和他分享情报,如今想来,那也许是韩渠不小心说了不该说的话,或者是故意向他伸出爪牙。
冷静思考之后,他才找到副组长,告知韩渠曾经提及“量天?尺”,副组长在短暂的震惊后反应过来,“所以,带走?韩渠的可能是‘量天?尺’?”
没人能够回答这个?问题,陈争也不能,但结合“丘塞”和“量天?尺”曾经的合作关系,韩渠尸体离奇的失踪,这似乎是唯一的解答。至于?“量天?尺”为?什么要带走?一具尸体,更是扑朔迷离。
调查组为?此开了次会,后续侦查的重心也放在“量天?尺”上,但还是没有直接证据能够证明“量天?尺”在函省活动。
不久,陈争的调任通知正?式下来了,他结束在省厅的临时工作,来到竹泉市之前,少不得有很多人要见。惋惜和挽留的声音是绝大多数,洛城刑侦支队的部分队员没控制住情绪,趁着酒意大骂他不负责,好好的队伍,说不要就不要了。
他没有争辩,因为?他们说得没错,他这一跟头摔得结实,想站起来,但在所有人关心的眼神中,偏偏站不起来。
母亲卢贺君为?了他的调任和卢贺鲸闹了不愉快,卢贺君认为?是卢贺鲸非要将他调走?,怕他拖累自己,不肯帮帮他这个?看着长大的外甥。
他解释给母亲听,没用,母亲还是气小舅。
也许是为?了避嫌,在他和整个?洛城刑侦支队被?调查期间,卢贺鲸确实从未和他联系过,连一声安慰都没有。他倒是很理解卢贺鲸,毕竟外甥似舅,他们骨子里有类似的倔强。
唯一一个?支持他暂时离开洛城的是他的心理医生。“你们啊,总是想着要扛起多重的责任,越重越好,即便被?压趴了,也还要坚持。为?什么非要这样?人生那么长,歇一歇怎么了?我?的家乡就在竹泉市,陈队,那儿可能很需要你。你哪天?想通了,回来了,肯定?有很多人欢迎你。你就是一直不想回来,那也没关系。人在哪里活不是活,对吧,警察在哪里当不是当,对吧。”
车已?经在夜色中穿行了好一会儿,陈争发现自己正?坐在副驾上,窗外是小城市稀稀落落的霓虹。他忽然感?到一股电流从血液中经过,刚才,他告诉了鸣寒压在他心底很久的往事。除了对心理医生,不,即便面对心理医生,他也下意识设了防,并没有说过和韩渠称兄道弟的细节,医生也叹着气说过,他并没有敞开心扉。
他的推心置腹换来了兄弟的背叛,他很难再对谁倾诉。内心深处,他始终认为?,韩渠是从他这里掌握了情报即便省厅的后续调查否定?了这种说法。他侧过脸,看向坐在驾驶座上的倾听者。车外的路灯照在鸣寒脸上,一道,又是一道,忽明忽暗,但鸣寒的眼睛始终明亮。
“那你现在怎么想?”鸣寒将车停在巷子口,巷子里灯火阑珊,人们正?煮着热气腾腾的火锅。@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陈争有些头痛,一年半之前对于?“量天?尺”的调查没能进行下去?,因为?确实没有他们在函省活动的迹象,现在“量天?尺”再度出现,并且明确和竹泉市的案子有关。刚才他的脑子里冒出了一个?没有任何根据的念头,金先生会是韩渠吗?
“你呢?”他问:“你有什么想法?”
鸣寒竟然笑了起来,指指巷子,“哥,你说得我?肚子都饿了,我?想吃饭。”
第076章 虫翳(02)
76
陈争在竹泉市待了快一年, 却还没有来过这条巷子。巷子看着破破烂烂,客人却很多。鸣寒熟络地和店家打招呼,唰唰点上菜,把菜单递给陈争, 陈争看了看, 觉得差不多了, 便没再加, “刚才你说……”
鸣寒说:“哥,吃饭呢,还聊工作?啊?”
陈争点点头, 也?是, 案子该他们侦查的部分已经结束了, 郝乐是“量天尺”的人, 金先生的身?份扑朔迷离,韩渠和“量天尺”可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但这又如何??“量天尺”不是他们现在能够调查的。
锅底很快被端上来,菜也?上得快,虽然店里坐得满满当当, 每张桌都在加菜, 老板也?能井井有条地调度。鸣寒打来两个蘸碟, 陈争尝了一块腰片,也?许是味道实在不错,也?许是食物给空荡荡的胃带来慰藉, 压在他心底的躁意暂时消退, “这个好吃。”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鸣寒笑道:“是吧,这种难找的老巷子, 吃的人还这么多,那?肯定不一般。”
陈争跟他闲聊, “你是怎么找到的?”
鸣寒神秘兮兮,“这不能说。”
陈争好奇,“这有什?么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