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1 / 1)

陈争想起周汐的话,见到余贞笑的那?天,她弄丢了学生证,得知余贞笑以她的名义?去福利院,周汐先入为主地认为捡到学生证的是余贞笑。

原来不是。

原来郝乐早已做好了准备。

陈争问:“你和蒋洛清是怎么认识的?”

经历了这段恐怖的囚禁日子,余贞笑对蒋洛清只剩下?畏惧,她说?,蒋老师是今年初找到她,后来给了她周汐的学生证。

余贞笑知道蒋洛清是13班的班主任,这位老师年轻、长?相温和,听说?还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来十中教书是“扶贫”。她羡慕周汐能够遇到这样的老师,看,幸运的人总是能够一直幸运。

所以当?蒋洛清在技校附近拦住她,说?有事想请她帮忙时?,她受宠若惊得简直晕了头。

蒋洛清带她吃昂贵的西餐,喝三十多块钱的奶茶,这些都是她从来没有过的体验。送她回家的路上,蒋洛清意味深长?地说?:“这些都是周汐的日常。”

她知道,她都知道,但是自己体验过了,那?种不平的感觉才更加尖锐。

蒋洛清说?:“为什么有的人生来就?可以拥有这一切,其他人就?不可以呢?天赋卓越也就?罢了,偏偏周汐只是个一般的人,聪明和她是一点边都不沾。”

她本就?埋藏在心里的仇恨被一点点激发,脑海里浮现?周汐和那?群大小姐花枝招展的模样。是啊,她们凭什么?

蒋洛清说?:“我这边有一位小朋友,过几天她会来找你,你们也许可以成为朋友。”

这人便?是阿屏。看到阿屏的一刻,余贞笑就?有一种亲切感,对方和她一样,都是在灰尘里摸爬滚打的人。那?段时?间,她经常翘课,和阿屏游荡在城市的各个角落,看那?些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的不公。当?她们再去十中,看到光鲜的周汐,刺痛进一步放大。

“我好恨。”她终于忍不住对阿屏吐露心声?,“他们为什么可以过得这么好?尤其是周汐!”

阿屏淡淡地问:“你想报复吗?”

她咬牙切齿,“可是我不敢!我什么都没有!”@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有恨,就?足够了。”

“什么意思?”

阿屏说?:“蒋老师说?,你很?会做玩偶。”

她愣了下?,想起蒋洛清上次出现?时?,夸奖她书包上的吊坠很?有特点,问她是在哪里买的。她连忙摘下?来,说?是自己做的,“蒋老师,你喜欢的话,我可以送给你。”

蒋洛清不客气地收下?了,还说?:“有一项手艺就?是你的救赎,它可以拯救你,也可以让你过上富足的生活。”

在蒋洛清这么说?之前?,她只将做玩偶当?做一种爱好,从没想过可以靠它赚钱。回家后,她被这句话所影响,开始专研玩偶,但漫无目的,没有做太多。

阿屏说?:“玩偶就?是你的武器,试试把仇恨都倾注在做的玩偶中,艺术本来就?是心意的具象。”

她得到启发,每次在制作玩偶时?,都想到自己经历的痛苦,别人唾手可得的幸福,为什么走运的不是她?为什么周汐可以笑得那?样灿烂和她打招呼?

神情诡异的玩偶就?此诞生,它们说?不上丑陋,但内心敏感的人能够窥视到它们的恶意。

蒋洛清看到这些玩偶,对她大加赞赏,然后将周汐的学生证递到她的面前?,她吓了一跳,“蒋老师,这是什么意思?”

蒋洛清说?:“在我面前?,你不必伪装。你不是想成为周汐吗?那?就?用她的身份,去做你想做的事吧。但我有一个条件,尽可能多做玩偶,并且想办法将它们送到各个学校,不需要?太多,但每个学校最好都有一两个。贞笑,你比周汐聪明,你一定有办法。”

我比周汐聪明!她的脑海里回荡着这句话,她从来没有赢过周汐,唯独比周汐聪明。聪明在优渥的家庭条件面前?不值一提,真的是这样吗?那?为什么蒋老师选择的是我,不是周汐?

那?一刻她感到强烈的振奋感和使命感,蒋洛清虽然说?她可以用周汐的身份做任何事,但她沉迷于蒋洛清的认可,一心只想完成任务。

在做玩偶期间,她完善了自己的计划以周汐的名义?去福利院,让福利院的人信任自己之后,又用福利院的名义?去商场摆摊,集市上学生居多,只要?是学生,就?很?难抵抗考运的诱惑。

玩偶原本带着她的恨意和诅咒,却可以摇身一变成为考运娃娃,学生们买它,不仅可以为自己的分数祈福,还能帮助福利院。

她知道年轻人并非真正?迷信,但这有什么关系,很?多人买考运娃娃也只是给自己一种心理暗示而已。

娃娃卖出很?多,福利院感激他,蒋洛清夸奖她,她第一次感到,自己原来可以做那?么多事,自己也是被需要?的。

阿屏带着姐姐阿黎出现?,向她学习如何制作玩偶。她不疑有他,倾囊相授。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蒋洛清了,她迫不及待想要?让蒋洛清夸奖自己。阿屏却说?,蒋老师最近很?忙,暂时?不能来看望她们。她继续老老实实做着玩偶,直到阿黎将她带到桐楼镇,宣告她使命的结束。

她从床上醒来,肢体麻木无力,整个身体都被捆缚,她不明白忽然间发生了什么,是她哪里没有做好吗?她大喊想见蒋老师,阿黎却抽了她一巴掌,堵住她的嘴,威胁想活命的话就?老实点,蒋老师完成任务之后会放她自由。

起初,她还抱有希望,蒋洛清将她关在这里,一定有原因。后来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那?些注射到她身体里的药物正?在侵蚀她的生命,但她已经喊不出来。

想到这匆匆十八年,她后悔了,自己虽然只是个低微的人,但认清现?实,不是活不出来,为什么非要?和周汐比较呢?周汐也没有真正?伤害过她,她的痛苦全都来自自己的纠结,蒋洛清利用了她的恶意。

她看到陌生的男人在楼中安置炸.药,她知道自己完了。她无声?地流着泪,最后的想法是,想要?对妈妈说?一声?抱歉。

“谢谢你们。”余贞笑再次挤出笑容,“我没想到我还能获救。”

陈争说?:“这是警察的职责。”

余贞笑又说?:“我是犯罪分子,因为我的玩偶,已经有人死去了。我会对我的一切行为负责,坐牢、死刑,我都没有怨言。”

这时?,鸣寒已经到了,在病房门外听着陈争说?:“你的人生还很?长?,蒋洛清至少有一句话没说?错,你的手艺今后能够养活你,当?然前?提是你不要?用它再作恶。”

余贞笑哭了,“我,我这样的人,还能再站起来吗?”

陈争说?:“谁都可以,你赎完了罪,你今后的人生就?是你自己的。”

病房里爆发出嚎啕,陈争关上门,看见鸣寒,挑眉,“什么时?候来的?”

鸣寒说?:“刚到。怎么还把人弄哭了?”

陈争边走边说?:“哭不是坏事,人都有情绪,以眼泪的方式发泄出来,总比她做诅咒娃娃好。”

鸣寒笑道:“说?得也是。那?你呢?你的情绪准备怎么发泄?”

陈争有些诧异,停下?脚步,“我?”

鸣寒说?:“总不至于是睡觉吧?我看你也睡不着,不然也不会跑到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