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文熙漫不经心地摘了一枝杏花,说道:“昨儿我去畅音阁寻她,求她帮我一个忙,她听完后让我来找你,说你能把这事办了。”
当即把自己遇到的难题同她细说一番。
平阳听后被气笑了,啐道:“姑母是最不靠谱的,像外放这类事属于政事了,她让你找太子,不是瞎胡闹吗?”
崔文熙一本正经道:“什么政事呀,都是被内定了的,但凡你有门路,定下来的名额就能改。我就是心疼自家妹妹,外放到乾州回来一趟不容易,有时候想同她说两句体己话都不行。”
平阳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四皇婶是想让我从中牵线搭桥把二郎哄到府里来,是吗?”
崔文熙点头,亲昵地搂住她的胳膊,把方才摘下来的杏花插到她的发髻上,“不瞒你说,这事我也曾犹豫过,我仅仅只是后宅女郎,平日里跟太子极少打交道,也不知怎么开口讨人情,可是我又不想走庆王的门路,故而才厚着脸皮来找你了。”
平阳歪着头,扶了扶那朵杏花,“可有我的好处?”
崔文熙“哎哟”一声,眉开眼笑道:“姑奶奶,倘若这事成了,往后只要你喊一声,我随传随到,如何?”
平阳嫌弃道:“你同姑母合伙坑我阿娘,还好意思讨人情呢。”
崔文熙掩嘴笑,“我当时什么都没拿,觉得不厚道,也没法学永宁。我脸皮子薄,所以才随口说讨个人情哄皇后宽心。哪曾想凑巧遇到了外放的事,家里头知道我跟庆王闹和离,一直瞒着我,不想拖累我为难,若不然我何故兜了这么大的圈子,就只想把妹妹留在京畿。”
平阳:“你倒是煞费苦心。”
崔文熙:“嗐,好歹是一母同胞的亲妹妹,打小感情要好,哪舍得她在外头吃苦?”又道,“我这个做长姐的没什么本事,不能护着她,白唤了我这么多年的阿姐。”
平阳娇嗔道:“你少在我跟前装可怜。”
崔文熙厚着脸皮戳了戳她的胳膊,暗搓搓道:“平阳就可怜可怜我,把太子哄到府里来,如何?”
平阳没有答话,两人走在杏花林里,身段相仿,与遍地杏花融为一体。
些许微风扫来,洁白的花瓣坠落到她们的发间,那场景美妙至极。
也不知过了多久,平阳才说道:“要把二郎哄来也行,不过得给他抛饵。”
崔文熙一时有些犯难,“他在宫里头什么玩意儿没见过,我到哪里去寻饵?”
平阳歪着头看她,“二郎是个老迂腐,成日里忙政务,可不容易哄出宫来,你既然想让他替你办事,岂有让他空手而归的道理?”
崔文熙闭嘴不语。
平阳继续道:“我可以替你牵线搭桥,但要你自己找饵哄他出来。”
崔文熙:“那他偏爱什么呀?”
平阳想了想,也有点为难,“我还真不知道。”
崔文熙:“……”
在府里陪了平阳半天,下午崔文熙在打道回府的途中忽然想起自家老子收藏得有一盘围棋。
那围棋颇有来历,是前朝具有棋圣名声的张焉平常使用的棋,几乎陪伴了他的一生。
后来张焉病亡后,那遗物便流落到了民间,经过几番辗转,入了崔平英之手。
自家老子对棋艺颇有钻研,收藏了不少棋谱或围棋,崔文熙心想东宫里什么都不缺,便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直接往国公府去了。
得知自家闺女前来讨要张焉棋,崔平英有点心疼。
见他舍不得的模样,崔文熙笑道:“爹若是舍不下,便罢了。”
崔平英老脸挂不住,自家闺女都这般奔忙了,他若是拖后腿委实不像话,便试探问:“元娘这是要走谁的门路?”
崔文熙也未隐瞒,回道:“太子。”
此话一出,崔平英不由得愣住。
崔文熙粗粗解释一番,崔平英也舍不得崔文姜去乾州吃灰,最终他挣扎犹豫了许久,还是咬牙舍了出去。
那般珍贵的东西,落到太子手里也总比落到不识货的商贩好。
于是崔文熙把张焉棋送往平阳府,由平阳牵线搭桥进了一趟宫,她先去长春宫探望马皇后,母女俩叙了好一阵家常,而后才去的东宫。
当时赵玥在政事堂那边忙碌,下午晚些时候才回来了,见到平阳等了他许久颇觉诧异,好奇问:“阿姐什么时候过来的?”
第27章 对峙
平阳回道:“来了好一阵子了, 见你忙,便没让人打扰。”
姐弟二人相互行礼,赵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两人各自坐下。
平阳朝陈嬷嬷招手,她捧着一只精美的木匣上来, 将其呈放到桌上,平阳说道:“今儿我给二郎带了好东西来,你瞧瞧。”
赵玥挑眉, 好奇地伸手打开那木匣,映入眼帘的是木制棋盘,呈折叠状。
许是因为年久的缘故, 木头上的漆已经斑驳脱落了,看起来并不显眼。
他生了几分兴致, 起身小心翼翼把那棋盘取出。
棋盘构造极其精巧, 可折叠,也可伸展。他仔细把它打开, 经年久月的纵横经纬带着历史尘埃的印记完整地呈现在眼前。
木匣里还有一只木盒,赵玥已经隐隐猜到了棋盘的主人。
不出所料,打开木盒看到里头的石头棋子时, 上面的细碎裂痕令他展颜。他拿起一粒白子,白子上呈现出石头特有的纹理,哪怕时隔三百年, 仍旧清晰可见。
“这是张焉棋,阿姐从何处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