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她,很好。”谢舞铭说:“四年前,她和一群学法律的实习生来到你们圆树乡,想帮助需要帮助的人,梅瑞应该是她重点关注的对象吧?”
李江宝猛地站起来,板凳都翻了过去。
“别这么激动,你和梅瑞是什么关系,我不明说,但你心中很清楚。”谢舞铭说:“梅瑞的父母找到戈子?镇来,是在祝依嫁到易家之后,这两者之间我不信没有关系。”
李江宝眼中震荡,“你,你……”
“我来调查祝依为什么会?死在你们村。”谢舞铭眼神凌厉,“她在你们村做了什么,经?历了什么,我都会?查清楚。”
李江宝向后退,连许川都愣了一下,他谢姐虽然?经?常怼他,但还没有这样严厉过。她仿佛是在发誓,对自己,也对那?早已消逝的生命。
“你现?在说,我算你提供有效线索。”谢舞铭步步逼近,“祝依有没有接触过梅瑞?”
李江宝竟是一屁股坐在地上,恐惧地望着谢舞铭,而?在他的余光中,易磊正站在院门口,面色阴沉地看?着他。
居南市局,周霞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
陈争说:“我不是居南市的警察,但前不久我在南山市侦查的一起案子?,和你们互助小组的一位成员有点关系。”
周霞尖锐地吸了口气,上半身从桌子?另一边探过来,脸几乎撞在陈争脸上,“是不是有屏屏的消息了?是不是……”
“胡长泉过世了。”陈争说。
周霞瞳孔缩得很小,几秒后缓缓坐了回去,“老胡……老胡死了?怎么死的?”
陈争问:“他离开居南市之后,没有和你们联系过了?”
周霞摇头,咯咯笑起来,“老胡一直就不大爱和我们一起,他说警察都找不到,我们还能怎么找?”周霞抹着眼睛,“他就是只会?逃避。”
陈争又问:“你们互助小组还有一位孩子?的父母不在居南市了,你记得吗?”
周霞塌着的肩膀突然?绷起来,“你是说梅锋和李苹?”
陈争问:“他们带着梅瑞去哪里了?”
周霞就像被打了一记闷棍,“梅,梅瑞……”
“梅瑞找到了,后来呢?”
“梅瑞她已经?不在了呀!”周霞声音拔高,带着轻微的颤抖。
陈争问:“‘不在了’是什么意思?”
周霞说:“不在了就是不在了,她死了!”
“死了?”另一间问询室里,李疏盯着汪万健,“怎么死的?”
汪万健坐立不安,“你们问她干什么?她都死多少年了。”
李疏说:“现?在是我在问你!梅瑞是怎么死的?”
“自杀!”曾红尖声道?:“她抱着她那?个兔唇女儿自杀了!”
陈争问:“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自杀?”
周霞目光躲闪,“回来没多久就死了!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又不是她家的人。你,你问其他人去!”
三人都提到梅瑞自杀了,但都说不清楚她自杀的原因,并且言语中有回避的成分。李疏离开问询室后,风一般从走廊卷过,“陈老师,梅瑞这事……”
陈争正在看?汪万健和曾红的问询录像,“李队,我要去一趟湖韵茶厂。”
李疏会?意,“行,我派人跟你一起去!”
陈争点点头,“‘微末山庄’得加派警力,继续搜索。”
李疏说:“还有可能找到被害者?”
陈争神情?凝重,“我怀疑这是一场根源在祝依身上的复仇。”
湖韵茶厂和居南湖各在居南市的两端,23号一早,陈争就赶了过去。
茶厂建厂很早,以前是自己种茶,经?过前些年的经?营危机后,如今南风制药分了出去,茶厂则改为收茶再加工,开发出面向年轻人的产品。大部?分老工人失去用武之地,不到年龄就退休了,好在茶厂当年修建了成片的职工楼,他们工龄到了,不愁没地方住。
职工楼下坐着不少大爷大婶,陈争跟人打听梅瑞家的情?况,几个大婶叹着气说:“梅瑞那?孩子?可怜唷,她爸妈刚把她找回来没多久,她就出事喽!”
陈争问:“我听说她自杀了,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自杀?”
一个姓焦的大婶自称是梅瑞父亲梅锋车间的计量工人,带着陈争来到一栋老楼前,“梅锋他们一家以前就住在这里,和我们家当了几十年的邻居了,要我说,梅锋的命是真的苦啊!”
焦大婶说,梅锋和妻子?李苹还是她牵的红线,两人都是善良,肯踏踏实实过日子?的人,婚后生下梅瑞,梅瑞还在读小学时,就是班里最受欢迎的女同学。焦大婶的儿子?和梅瑞在一个班,老回家说梅瑞干了什么什么,焦大婶和丈夫笑话他:“你天?天?就盯着人家小梅呀?”
儿子?嘀嘀咕咕:“梅瑞好看?呀。”
正是因为长相出众,从小被吹捧,梅瑞上了初中后,变得十分轻佻,心思不在学习上,总是和校内外的混混待在一块。梅锋和李苹想了各种办法,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梅瑞还是我行我素,越打越是叛逆。
焦大婶经?常听到梅家传来争吵声,梅瑞看?不起父母一辈子?都是穷酸工人,梅锋要她好好学习,她反唇相讥,“你好好学习了,你能赚钱吗?我都16岁了,还得和你们挤在这破房子?里!没本事就别生孩子?!”
梅瑞摔门而?出的戏码焦大婶不知看?过多少回,但每次梅瑞都会?被李苹劝回来。然?而?梅瑞上高二的时候,和梅锋吵了一架,之后再也没回来。
这事闹得很大,因为在梅瑞不见?了之前,茶厂还有几个孩子?失踪,那?段时间工人们对自家孩子?看?得特别紧,生怕厄运落到自家头上。
梅瑞失踪后,梅锋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以前对谁都很热情?,现?在看?谁都充满戒备,活像是别人拐走了他家女儿。李苹更是办了退休,所有时间都花在了寻找梅瑞上。
焦大婶记得很清楚,有段时间梅锋特别怪,上工时不专心,差点被机器所伤,平时走在路上,老喜欢跟着别人家的小孩,她的儿子?都被梅锋跟踪过,她吓得连忙将行尸走肉般的梅锋推开,“你干什么?”
梅锋茫然?地看?着她,摇摇头,转身离开。
“我们那?时候都在讨论,觉得梅锋心理出问题了,他自己女儿丢了,所以想害我们的孩子?。”焦大婶说:“人都是自私的,善妒的,恨人有恨我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