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寒说?:“还有?吗?”
赵知愣了下, 冷笑, “我也不过是?个给罗应强打工的手下,想?起来再?说?吧。”
鸣寒正要结束审问, 陈争忽然说?:“问问他金丝岛是?怎么回?事。”
鸣寒蹙眉,M国?的金丝岛?
陈争说?:“罗应强强迫范丽华假扮他母亲时, 是?赵知拿着合同去威胁范丽华,其中就提到,范丽华如果不答应,可能会被送去金丝岛。应强集团一个基本只在居南市发展的企业,对M国?的金丝岛难道有?兴趣?赵知提到金丝岛的时候,那?里和荒岛也没什么区别。”
鸣寒明白过来,“你去没去过金丝岛?”
赵知反应了会儿,“M国?那?个?去旅游过,怎么?”
“只是?去旅游?”鸣寒问:“罗应强在金丝岛有?没什么项目?”
赵知说?:“没有?,那?地?方应强集团够不着。”
鸣寒说?:“那?就是?尝试过的意思?”
赵知不明白鸣寒为?什么会这么问,说?:“我以前听罗应强提过金丝岛,说?那?里有?发展潜力。他当年可能想?去做点什么,但客观限制,没做得成。当时我还年轻,很多事轮不到我过问,这些年他没再?提过。”
陈争端着杯热茶,紧紧盯着监视器。鸣寒和程蹴回?来时,他仍在看重放。程蹴将笔往桌上一扔,“养老院的案子差不多清楚了,但罗应强和何云超案现在还完全没有?眉目啊。”
鸣寒提醒道:“别忘了还有?槐李镇那?七具小?孩的尸骨,失踪的张木和何树友。老程,这都是?你们重案队的活儿。”
程蹴举起双手,“你这外来的和尚,就别动不动就念经了!”
重案队要开案情?会,吴展和另外几名领导都在,由于养老院爆炸案社会影响很大?,上面催着出案情?通报,程蹴草草喝了口水就被叫走了,办公室只剩下鸣寒和陈争两?个“外来和尚”。
鸣寒将本子还给陈争,拖了张椅子过来,和陈争坐在一起看重放。赵知时而歇斯底里,时而嘶哑消沉,不像个正常人。如果他从小?得到良好的教育,说?不定能够平顺地?度过这一生?,然而他遇到的是?罗应强那?个疯子,爱上的又是?罗应强的儿子,他的手上早已沾满鲜血,等待他的是?毫无疑问的死刑。
现在调查重心已经转移到何云超和罗应强身上。
“何云超为?什么要给罗应强当情?人。”陈争说?:“罗应强接纳何云超的心理赵知分析得没错,他就是?在看何云超表演,顺便使用那?具年轻的身体?。他并不会因为?这个人的名字和亲生?儿子的曾用名一样就有?愧疚感。”
鸣寒说?:“我觉得是?复仇,为?张木复仇。”
陈争轻轻皱着眉,那?是?他飞快思索时的潜意识动作,“张木这个人,和我们早前画像的不同。”他翻开笔记本,磕了两?下笔,“殷疏文觉得他真心爱殷小?洋,也曾经无微不至对自己,罗应强从他手中抢走了妻子和孩子,而他因为?没有?能力和罗应强对抗,只能将痛苦发泄在无辜的小?孩身上。何云超帮他复仇的话,不是?没有?可能,但何云超为?什么会用张易楠这个名字?按理说?,真要接近罗应强的话,用一个对罗应强来说?陌生?的名字不是?更好?他们这样做,风险太大?了。”
鸣寒想?了想?,“那?如果张木很了解罗应强呢?他恨了这个男人多年,已经摸清了他的秉性,普通人靠近罗应强不容易,这个名字反而是?敲门?砖。”
陈争支着额头,“倒是?有?这种可能。或者何云超也需要这个名字。那?时间线得再?往前拉,张木、何树友、何云超这三人发生?了什么?”
由于张木鲜少与人接触,何树友也是?个内向的人,不管是?槐李镇还是?烟水镇,警方了解到的情?况都相当单薄。槐子村虽然有?不少人看到张木和何树友下地?劳作,但也仅此而已。最蹊跷的是?,这三人忽然失踪了,除了何云超在南山大?学上了两?年多的学,交了个男朋友,又给罗应强当情?人,另外两?人是?音讯全无。
“也许他们已经死了。”鸣寒说?:“从何云超用张易楠的名字考大?学开始,不,在更早之前,张木和何树友就死了。罗应强接走原本的张易楠,一直没有?更改他的户籍信息,等于张木名义上还是?有?个叫张易楠的儿子。殷疏文这个名字是?殷疏文自己取的,他的正式身份是?A国?人。张易楠这个名字一直在张家的户口上,张木把名字给了何云超,或者,何云超夺走了这个名字。”
支路开始出现,此时没人知道哪条支路能够连接真相。
“你都提出复仇这条线了,还是?暂时沿着这条线来走。”陈争在线索墙上涂改,“张木在死之前把张易楠的名字给何云超,并且请他帮忙报仇。这里有?个疑点,就算何、张两?家关系不错,何云超也没有?必要答应。何云超没有?任何犯罪记录,他这个名字为?什么不能再?用?张木到底是?怎么跟他说?的?他知不知道张木和罗应强真正的恩怨?”
“等一下。”鸣寒说?:“张木这么多年都忍下来了,怎么忽然想?要复仇?会不会是?罗应强做了什么刺激他的事?”
陈争抱着手臂,思索道:“多年不曾在自己面前出现的敌人再?次出现,比当年更加盛气凌人,言语间极尽羞辱,将张木心中的恶魔彻底激活。当时张木其实并不是?一个人,何树友就在他身边,是?他们两?个人一起面对张木。”
鸣寒仿佛被陈争拉入一段不一定存在的对峙,不由得道:“然后呢?”
“罗应强将何树友杀了。”陈争语气越来越冷,“这可能只是?意外,或者罗应强想?杀张木,但因为?某个原因,死的成了被莫名卷入的何树友。”
鸣寒说?:“这就是?张木和何树友失踪的原因……他们不是?主动离开槐李镇,而是?被罗应强杀死?”
陈争思考得太深,有?些头痛,这个假设和现实有?矛盾的地?方,因为?不止一个槐子村的村民说?,张木在离开之前和他们打过招呼。那?么死亡就不应该是?突然发生?的,何树云是?什么情?况不论,至少张木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不对,有?问题。”陈争摇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
鸣寒却握住他想?要擦拭白板的手,拿走刷子,“后面这一步有?问题,不代表前面的假设也是?错的。”
陈争回?头看着鸣寒,“嗯?”
“张木和罗应强确实发生?了某个冲突,何树友可能在场,也可能不在场,我觉得何树友不在场的可能性更大?,原因后面再?说?。”鸣寒道:“这个冲突到底是?什么,现在已经不可考,假设当时罗应强并没有?伤害张木和何树友中的任何一个人。”
陈争立即反应过来,“对,冲突存在,但伤害不存在,这就和他们主动离开村子吻合了。”
鸣寒点点头,“张木掌握的信息远远多于根本不在现场的何云超,他要利用何云超来帮他复仇的话,最方便利用的就是?一个人的愤怒和恐惧。”
陈争低喃,“为?什么而愤怒,为?什么而恐惧……”
答案早已露出狰狞的面容。
“何树友在张木家中干了多年,这个老实巴交的人应当相当信任张木,这份信任也影响到何云超,至少他不会认为?张木是?坏人。”鸣寒往下说?,“张木的计划,我来猜测一下,那?场和罗应强的冲突启发了他,并且他手上可能拿到了什么代表罗应强的东西。他利用何树友对他的信任,杀死何树友,这对于一个能对小?孩痛下毒手的人来说?,过于简单。然后他假装惊慌失措找到何云超,让他赶紧离开,不然就会有?杀身之祸。”
“何云超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张木的恐惧轻易感染了他,他问,木叔,我爸呢?我爸怎么没和你在一起?张木这才像是?被他催促一般,告诉他‘真相’你爸被罗应强,那?个罗大?老板杀死了!你赶紧离开,他不会放过你!你的名字暂时不要用了,用我孩子的,他叫张易楠。”
陈争说?:“何云超可能根本不知道罗应强和张木之间发生?了什么。”
鸣寒说?:“是?,他知道的只是?张木告诉他的我们和罗应强发生?了冲突,你爸被他害死了,我也命不久矣,你一定要活下来,藏起来!他不会主动说?出复仇,但这才是?最要命的,何云超看到父亲的尸体?,看到某个代表凶手是?罗应强的东西,整个精神都崩塌了,当他振作起来后,复仇就成了他活着的目的。”
办公室安静了好一会儿,这显然是?个大?胆的假设,而在当事人死的死,失踪的失踪的现状下,很难核实假设是?否成立。
少顷,陈争说?:“我懂你意思,你说?何树云不在场的可能性更大?,因为?罗应强当时根本没有?看到这个人。所以当何云超以张易楠的身份接近他的时候,他无法推测出何云超的真实想?法。他可能只能经过调查何云超,发现何云超的父亲给张木工作过,何云超接近他是?受到张木的指示。”
鸣寒松了一口气,视线落在娄小?果的照片上,“何云超一个普通人,很难接近罗应强,但当他知道罗应强喜欢男大?,他有?了主意,而这时娄小?果又恰巧开始钓他,他正好利用娄小?果,来学习怎么勾引男人。”
线索似乎连接了起来,但何云超非但没能报仇,反而把自己的命也赔了进去。不止是?他将罗应强作为?目标,藏得更深的人早已盯上了他们。
陈争说?:“何云超的目的也许不是?让罗应强死,他和罗应强的包养关系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他有?的是?机会动手。他可能想?要找到什么证据,让罗应强身败名裂,所以才会耽误那?么多时间。”顿了顿,陈争按着眉心说?:“如果能找到张木,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鸣寒抱起双臂,“我还是?认为?,张木可能早就死了。有?什么推动着他不惜再?杀一个人也要引导何云超帮他复仇?外在的动因肯定是?罗应强,那?内在的呢?他知道自己没多少日子活了。在死亡面前,有?的人会被疯狂蚕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