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是张易楠的男朋友,男朋友刚好给罗应强做‘鸭’。”鸣寒一边思?索一边说:“这群人怎么都被聚到了?一起?”
陈争的想法比鸣寒更加客观,娄小果是南溪中学?的学?生,并曾经?因为当年的案子接受过调查,这乍一看确实有点?意思?,但仔细想,这样的巧合并不值得过多关注,每一个疑点?都重视的话,往往会忽视真正的线索。
陈争在?鸣寒脑袋上敲了?敲,“回去了?,吴局没同意我们在?这儿借宿。”
“也是。”鸣寒跟在?陈争身后,将门关好。两人走在?空荡荡的走廊上,陈争忽然说:“你?以前才像个‘假妹’。”
鸣寒愣住,旋即明白陈争是在?跟他开?玩笑,以缓解这一晚上的紧绷,“原来你?喜欢长头发,那我从现在?起,就不剪了?。”
“我没……”陈争想要争辩,鸣寒已经?走到了?他前面,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就这么说定了?,让我看看有什么好看的发夹,我要留妹妹头了?……”
12月15日,调查全方位铺开?。
鸣寒再次前往槐李镇,陈争原本计划见见娄小果,倒不是因为南溪中学?的案子,而是他作为张易楠的男朋友,本就是排查的重要一环,只是昨天?娄小果情绪崩溃,无法回答警方的问?题,才暂时搁置。
但陈争还?没离开?市局,就得到两个消息罗应强的第?一秘书赵知应该今天?赶回南山市,接受调查,他却在?凌晨回来后失踪了?;应强集团的副总李嗣峰今早在?家中自杀,已送到医院抢救,生死未知。
“这个李嗣峰在?现在?的应强集团里就是个闲人,空有副总的名头,却根本不管事,只有需要开?会做决策时,被罗应强叫来表个态。”程蹴已经?赶到医院,刚见过李嗣峰的家人,在?露台上接陈争的电话,“我昨天?见过他,他对罗应强的事一问?三不知,哪知道今天?就自杀了?。”
陈争正在?翻调查记录,李嗣峰是南山市本地人,父辈富裕,当初罗应强卖炒饭时,李嗣峰和妻子在?附近开?公司,经?常照顾罗应强的生意。后来罗应强做起蔬菜生意,李嗣峰投了?一大笔钱。
罗应强成功后,对李嗣峰不离不弃,让他做了?超市里管生鲜的主任,随着罗应强生意越做越大,李嗣峰的职位也越来越高。最近这些年,罗应强大概是感念李嗣峰当年的付出?,他什么都不用做,也能坐在?应强集团的高位,领取不菲的薪酬。
“罗应强不是能和别人共享富贵的人。”陈争忽然说:“李嗣峰只是照顾他生意、投资他,他就这么‘感恩戴德’,应强集团发展到现在?的规模,罗应强遇到的‘李嗣峰’必然不止一个,那其他‘李嗣峰’哪里去了??”
程蹴说:“你?的意思?是,李嗣峰看似无用,实际上帮罗应强干脏活。现在?罗应强出?事,他知道自己终于逃不了?了?,所以才……”
“还?有一种可能。”陈争说:“他是最‘听话’的一个,所以这么多年还?能一直留在?罗应强眼皮底下。”
程蹴愤愤地一拳砸在?墙上,“他手上有罗应强的秘密,要是抢救不过来就麻烦了?。还?有那个赵知,莫名其妙就给我玩失踪。赵知是罗应强的第?一秘书,跟罗应强时间最长,他必然知道其他秘书不知道的事。要是他跑路,或者躲起来自杀,就更麻烦了?。”
“程队,我正想跟你?说赵知。”陈争正色道:“赵知可能没有跑路,也不是自杀。我打算去一趟他家里。”
“嗯?陈哥,你?查到什么了??”程蹴问?。
“罗应强遇害时,赵知在?k国出?差。他是罗应强最信任,也是在?罗应强身边待得最久的秘书。以他的级别,在?我们通知他之前,他就一定知道罗应强死了?,甚至可能知道罗应强是怎么死的。他如果要跑路,在?接到协助调查通知时,他可以直接不回来。他人在?K国,真玩失联,我们办法不多。”陈争说:“但他第?一时间选择回来,并且昨晚已经?到了?南山市,在?警方眼皮底下跑路,不是什么明智的决定。同理?,想自杀的话,也不必这么来回折腾。所以我猜,他应该是有什么必须要做的事。”
程蹴说:“比方说,消除对他不利的证据?等做完这一切,再回到我们的视野中?”
陈争点?头,“也许还?有别的可能,但我对这个人了?解不够,暂时想不到更多。”
程蹴说:“我这边已经?派人去赵知家中,你?直接过去,有什么要做的,指挥他们就是!”
赵知身为罗应强的左膀右臂,住的却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区。他今年三十八岁,未婚,家里养着两只乌龟。定期上门做清洁的阿姨说,赵先?生工作很忙,在?家的时间不多,又?想有个活物陪伴,所以才养了?不用操心的乌龟。
赵知家中安装有监控,但警方调取监控发现,他在?回家之前就已经?将监控关掉了?。仅有小区的监控拍到他于14号晚上11点?50分进入小区,15号早上5点?45分离开?,没有开?车。小区外的监控未能跟踪到他的行踪,很可能在?摄像头的盲区,有车等待着他。
陈争观察整套房子,感到这不像是一个精英青年的居所,别说小区本身条件一般,就连家具装修也简洁朴素,空气?中飘浮着淡淡的香味,茶几抽屉里摆放着外文包装的香烛。
清洁阿姨说,这些香都是安神的,赵先?生很喜欢,还?让她每次做完清洁就点?上一根,祛祛水的潮味。
陈争将香烛连同包装一起装进物证袋,继续勘查,在?书房里看到一份财务报告。赵知是罗应强的秘书,手上有财务报告并不奇怪,应强集团的人提到他都说他非常敬业,像个为工作而生的机器,将没做完的工作带回家是家常便饭。这样一份财务报告夹在?赵知堆积如山的文件中很容易被忽略,但陈争注意到这似乎不是应强集团的项目。
灿阳养老?院,陈争不记得昨天?查阅应强集团的基本信息时看到过任何养老?院,在?手机上一查,该养老?院位于南山市西郊,是一所五年前才开?始运营的养老?院。
西郊地价便宜,管理?者善于开?源节流,所以向老?人们收取的费用并不高。虽然从市里去西郊交通不是很方便,但也有不少家庭愿意将老?人送过去。网上对灿阳养老?院的评价很高,最多的声音是:吃得好,过得好,老?板简直就是在?做慈善!
以赵知展现在?外人面前的“人设”,他似乎不太?可能去关注一个和应强集团无关的项目。难道说这个养老?院背后的人是罗应强?
灿阳养老?院口碑如此好,罗应强没道理?做好事不留名,早就应该炒作起来了?。不炒作,是因为不能炒作?这个养老?院里藏着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陈争心跳略微加快,保险起见,继续在?书房查看,不久,找到另一份和灿阳养老?院有关的文件。事不宜迟,他立即联系程蹴,“赵知可能去西郊的灿阳养老?院了?,我马上过去,但赵知家离那边太?远。”
程蹴反应很快,没问?陈争为什么如此判断,立即说:“我让分局的人立即赶去!”
陈争想了?想,又?道:“先?观察,不要打草惊蛇。”
“懂!”
此时正是堵车的时候,市里各条大路堵得水泄不通,陈争想着那些文件,还?有赵知家中的布置,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大企业做慈善基本都是大张旗鼓,应强集团为什么要藏着掖着?一个养老?院能藏着什么秘密?
对赵知来说,时间非常紧迫,他必然知道自己白天?一失踪,警方一定会全城寻找,那他消除这些秘密的时间就很少。这种情况下,赵知会怎么做?
陈争心中隐约有不好的预感,手机响起,一名队员说:“陈哥,你?找到的香烛我们鉴定过了?,那个不是什么安眠香,情况有点?复杂。”
陈争忙问?:“那是什么香?”
“这种……其实是K国的安魂香,给过世的人点?的。”队员有点?着急,“但有文化差异,和我们这边给死者点?的香烛不是一个意思?,怎么说,就一个人如果因为你?死了?,你?在?家里点?香,是希望香形成一种屏障,让他不要来影响你?,他要是来了?,魂魄会被香所安抚的意思?。”
陈争说:“大概明白了?,这么说,赵知手上很可能有人命。”
队员又?道:“也不排除他不知道这种香是什么意思?,觉得味道好闻,所以买来使用。这种情况也不少见。”
陈争眼皮跳了?起来,普通人确实很有可能误用这种有特殊意义的香,但赵知这种精明的人似乎不可能。他是罗应强的刀,他手上沾满了?血,但恶魔也会害怕,所以他点?起异国的安魂香,用这种迷信方式来寻求心理?安慰。
迷信,等等……
陈争眼前再次出?现赵知的家,对于赵知这种级别的高级打工者来说,他住得实在?是太?“寒酸”了?。这是不是也是他寻求内心慰藉的一种方式?那养老?院呢?那里或许并没有藏着什么秘密,而是赵知、罗应强在?作恶后的“赎罪”?
车终于在?拥堵中开?到了?南山市西边,前方一片通途,陈争却在?这时接到程蹴的电话,程蹴语气?紧绷,“陈哥,养老?院出?事了?!”
陈争呼吸一滞,立即将车停在?路边。
程蹴说,灿阳养老?院发生了?爆炸,房屋已经?大面积倒塌,消防已经?赶过去,但火势还?没有控制住,爆炸原因不明,伤亡也不明,现场非常混乱!
陈争听得一阵胆寒,赵知消除秘密的方式就是一把火将养老?院烧掉?竟然如此丧心病狂!
灿阳养老?院在?山中,位置偏僻,给救援和灭火带来不少障碍。陈争抵达时,火还?没有被扑灭,随时有继续爆炸的可能,现场停着数辆救护车,一位位老?人被背出?来,他们是这场灾难中的幸运者,离爆炸点?较远,并且没有被压在?垮塌的房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