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1 / 1)

鸣寒的语气轻松起来,“你知?道人长大了有什么好?处吗?”

他在转移话题,陈争心想?。鸣寒自问自答,“好?处就是随手做的一件不起眼的小事?,可以给小少年留下多年都抹不去的印记。这是大人独有的权利。”

陈争疑惑道:“我给你留下什么印记了吗?”

“你看,你都想?不起来。”鸣寒摇摇头,“你连我的名字都记不得?。”

陈争争辩道:“你以前不叫这个名字。”

鸣寒微笑,“原来你对我还是有印象。时间不早了,哥,晚安。”

“喝了茶还想?睡觉?”陈争在后面喊道:“你给吕鸥说以前的事?,是料到他会告诉我?”

鸣寒转身,露出?委屈的神情,“吕鸥当时精神消沉,萎靡不振,我才以亲身经历鼓励他,当校园侦探没什么不好?。”

陈争安静地和鸣寒对视了会儿,忽然看到鸣寒右手拇指正在食指侧边抠动。

“怎么了?”陈争问。

鸣寒刚才那个动作几乎是无意识的,陈争问了,他才抬起手,“长了个倒刺。哥,有指甲刀吗?”

陈争走过去看了看,也不知?道是不是鸣寒个头太大了,连手上的倒刺都很生?猛,这要不立即剪掉,如?果不小心撕下去了,痛得?钻心都是小事?,万一感染了就麻烦了。

陈争连忙找指甲刀,但他离开这儿太久,指甲刀又只有那么小一把,实在记不得?丢在哪里了。一回头,鸣寒正在撕倒刺。这玩意儿就是这样,你要没意识到它长在手上,就无所谓,你要是意识到了,它的存在感就特别强,不弄下来怎么都不舒服。

陈争立即阻止,“别撕,会撕烂!”

鸣寒有点?无助,“但是不舒服。”

陈争拿过鸣寒的手,试着往前拔,但还没用力,鸣寒忽然叫了一声,他吓一跳,“痛?”

鸣寒摇头,“我小时候拔过,把连着的皮也拔掉了,有阴影。”

陈争皱了皱眉,他也是第一次给人拔倒刺,怎么都不得?劲。而?有时候就是特别寸,不仅指甲刀找不到,干净的剪刀也找不到,就鞋柜里有一把拆快递的剪刀。他越拔那倒刺,鸣寒手上的皮肤越是红,他索性?低头上嘴,直接把倒刺咬了下来。

鸣寒:“……”

陈争吐掉倒刺,又看了看,“好?了,去洗手。”

鸣寒跟截木头似的,同手同脚,“哦。”

陈争站在客厅,半天没听到水声,后知?后觉自己?刚才的行?为有点?“欺负”人了。他抿了下嘴唇,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夜风灌进来,带走耳边微高的温度。

而?在卫生?间,鸣寒盯着自己?的食指,那里的倒刺被咬掉了,陈争嘴唇的触感还鲜明地留在上面。他把右手举起来,对着光,看了好?半天,眼尾和唇角一同弯起,然后做了个小动作

失去倒刺的食指和拇指合成一个圈,穿到了左手的无名指上。

省厅对如?何调查“量天尺”还没有提出?一个明确的思路,陈争每天都会去省厅,但就像鸣寒所说,他们的级别还够不到真相,有一堵薄墙挡在他的面前。而?他的身份又比其他人更加尴尬,他是韩渠曾经的好?友。

三天后,孔兵等人要回竹泉市了。地方刑警是头一回参与到如?此重大的案件中,起初孔兵跃跃欲试,恨不得?立即投入侦查,然而?在洛城待了几天后,渐渐意识到事?情的发展和自己?预想?的有很大的差距,上级有更深的考虑,说什么做什么都让人感到云里雾里。

孔兵很难适应,每天都过得?十分焦躁。终于得?到返回竹泉市的命令,孔兵找到陈争,“你以前过的就是这种日子啊?”

陈争将他这一趟的心路历程看在眼里,笑道:“终于理解我了?”

“哎不是,我怎么感觉待在这儿压力这么大啊?”孔兵说:“我宁愿天天风里来雨里去破案。”

陈争点?点?头,“回去吧,继续等在这边也是消磨时间。”

“那你呢?”孔兵挣扎半天才道:“要不你跟我们一起走?反正你的关系还在研究所。”

陈争眼神淡了淡,这两天他反复考虑过是否回竹泉市的问题,一方面现在的省厅已经不适合他,另一方面上级对他多有忌惮,要接近“量天尺”不只有留在洛城一条路,这次的关键线索本就是在竹泉市出?现。

但内心的声音却说,留下来,不要再逃避。

孔兵还在劝说:“我看那个唐队短时间内不会有动作,机动小组掌握情报那么久,还是按兵不动,不会在这一时半刻就搞些?什么出?来。还是回去好?。”

陈争叹了口气,“孔队,你在竹泉市好?好?盯着,有任何风吹草动,我们私底下联系。”

孔兵怔了下,明白陈争的意思了,“行?吧,你想?留就留,回头我跟研究所传达一下。”他转过身要走,陈争却道:“孔队。”

孔兵回头,陈争说:“你还是留意一下刘温然那个失踪的老?爸,以前找不着人,现在我们有刘温然的DNA,万一能比对出?什么来呢。”

孔兵哼哼,“这时候还给我布置任务。”

陈争抬起右手。孔兵略微愕然,啧了声,走回去,两人彼此拍了拍后背,“走了。”

送走孔兵,陈争独自待了会儿。回到洛城这件事?像是一双手,忽然将他从?一个相对安稳的地方抓出?来,按入应接不暇的兵荒马乱中。

在洛城他有太多的人际关系要处理,市局的老?熟人们知?道他回来了,电话没停过,法医徐勘还借口开会,跑来省厅看他,跟他说了很多支队的事?花崇调到特别行?动队之后,重案队来了一位新的队长,是从?外地平级调来的,人不错,能力也没得?说,但和大家的磨合还欠点?火候,张贸和曲值都成长了,已经能够挑起大梁。

“坦白说,你和花儿都走了,我这心里不踏实,不过这一年大家好?像都适应得?不错。也可能是我们运气好?,洛城没发生?太复杂的案子吧。”

陈争说:“别这么贬低自己?,每个人不都是这么成长起来的吗?你都老?法医了,不知?道我以前是怎么接过担子的?”

徐勘想?了想?,笑道:“也是,你当队长的时候比谁都年轻。”

两人又聊了会儿,徐勘说:“花儿的借调只是暂时的,明年应该会回来。你呢?”

陈争很清楚花崇回来会成为新的刑侦队长,这也是他所希望的,洛城的安危交给花崇,比交给谁都让他放心。“我还有必须去做的事?。”

徐勘沉默,对陈争说的事?心知?肚明,“那做完了呢?”

陈争笑笑,“谁知?道呢,走一步算一步吧。”他在徐勘肩上拍了拍,“别这么伤春悲秋的,还真成老?法医了啊?”

徐勘说:“都是被你叫老?的。”

陈争抽空去见了父母,老?两口是开明的人,对他去竹泉市“混日子”这种离经叛道的行?为都没有多做阻拦,他现在愿意回来,他们嘴上不说,眼里的欣慰却藏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