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心不在焉,“知道?了知道?了,明天让你?爸给?你?送来!行了不说了啊,你?爷爷又在发疯,真是,摊上你?们一家,我真是活不下?去了!”
肖岭听不得母亲这?样说,“爷爷年纪大?了,你?们别跟他一般见识,他想干嘛你?就让他干嘛去。”
“你?懂什么?我和你?爸的脸往哪里搁?”母亲越说越来气,“好了你?别管了,今晚将就一下?,明天就给?你?送被子。你?在学校好好的,妈也没别的指望了,就盼着你?好。”
挂断电话,肖岭回到座位前,将手?机一摔,心情非常糟糕。舍友们来关心了两句,把自己?的厚衣服往她铺上一扔,“将就将就,实在不行,你?挑个?被窝钻。不嫌弃你?。”
肖岭被逗笑了,好在还?有这?帮好姐妹。
舍友看见她桌上的玩偶,惊讶道?:“岭岭,你?怎么也有这?个??”
肖岭愣了下?,将玩偶拿起来,“怎么了吗?”
“你?还?不知道??这?是个?诅咒玩偶,收到了会出事的,十中就有人出事了!”
肖岭吓一跳,又假装淡定,“你?们一天天就爱八卦,鬼故事看多了啊?还?诅咒玩偶……”
第050章 失乐(10)
50
曹温玫一宿没睡, 本就被各种杂物堆得满满当当的家被她翻得就像遭了抢劫。半夜她数次拨打一个电话,但对面一直是关机状态,她着?急得近乎神经质,扔掉手机, 很快又趴在地上捡起来。天光破晓时, 她坐在?一堆废铜烂铁中, 呆呆地望着?窗户。
兴文?街的人起得早, 不到7点就有人在?巷子里大喊大叫。曹温玫如梦方醒,忽然爬起来收拾东西?,从柜子里抓出一个磨损厉害的旅行包, 胡乱把衣服、户口本?等必需品塞进去, 破门而出, 下楼时差点将出去晨练的老头儿撞倒。
“这不是温玫吗?这么急干什么去啊?”
曹温玫没有理会, 埋着?头穿梭在?破布一般的筒子楼间。麻将馆和发廊都还没有营业,偶尔有餍足的男人从发廊的小门溜出来,曹温玫此时不施粉黛,在?他们眼中就是个一眼都懒得看的母牛。
她很庆幸自己出来得早, 此时在?街上溜达的只有买菜和晨练的老人家。忽然, 一把男声从斜前方传来, 她浑身顿时僵硬。
“曹温玫。”陈争从街角走?出来,“这么早,打算去哪里?”
曹温玫眼珠震颤, 眼见陈争向她走?来, 她迅速低下头,双手紧紧抓住旅行包, 脚步下意识有个向后的动?作。“我……我出来,买, 买点东西?。”
陈争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是吗?买什么东西?需要带上大包小包?”
街口的人比里面巷子里多,有人投来好?奇的目光,曹温玫后退,仿佛立即就会逃走?。
“我买,买早餐,东西?是给,给别人带的。”曹温玫开始语无伦次。
“给谁?”陈争不依不饶地问。
“我……”曹温玫急出满头大汗,“给我女,你们不是说?她不见了吗?我要去找她!”
陈争说?:“你是想跑吧?”
话音刚落,曹温玫猛地吸气,胸膛高高抬起,既然秘密被撞破,她也没什么可狡辩的了,脑子里唯一的想法就是跑。
然而她是个四十多岁的妇女,又怎么可能在?陈争眼皮底下逃走?。就在?她有逃跑意图的下一秒,陈争已经挡在?了她转身的方向上。
她懵怔地望着?陈争,眼中是恐慌和难以置信,须臾,眼泪从她肿胀的眼睛里流淌出来,她缓缓蹲下,暴躁地抓着?头发,“我女儿丢了,我就不能去找她吗!”
“校方和警方不是正在?寻找刘温然吗?反而是你这个当母亲的,直到昨天我来找你,你还毫不关心她的死活。”陈争冷漠地揭穿。
曹温玫一屁股坐在?地上,包里的东西?散了一地,“我有什么办法?我也要生活!她看不起我,但我不那?么做,谁供她上学!”
这些话看似没头没脑,像是毫无道理的抱怨。陈争也蹲下,“曹温玫,你躲没有用,我知道你会躲,所以才守在?这里。就算我今天让你跑了,明天也会找到你。你这又是何必呢?既然想找到女儿,不如和我们合作。”
曹温玫上气不接下气,“怎么,怎么合作?”
陈争说?:“我问什么你回答什么,你要是隐瞒,对你自己和刘温然都没有任何好?处。”
陈争的车停在?街对面,北页分局的刑警在?里面待命。陈争带曹温玫过去,宝姐不知什么时候也出现在?了街口,看热闹似的目送曹温然上车。
陈争打开问询室的灯,特意叫来中队的女队员陪同?问询。曹温然的精神高度紧绷,明亮的灯光让她很不自在?。女队员和她闲聊了几句,她才稍稍放松。
陈争问:“如果我没拦着?你,你打算去哪里?”
曹温玫半天才回避道:“我,我真?是想去找我女儿。你们,你们不了解她。”
“已经坐在?这里了,你还要跟我撒谎?”陈争说?:“刚才在?兴文?街,我是怎么跟你说?的?”
很多案件相关者就是如此,会不断因为?情?绪改变态度,上一秒还决定?配合警察,下一秒又觉得警察不可信。陈争这种人见得太多,早就不会因为?他们而心情?波动?。而警察的镇定?是给与他们最好?的刺激。
“我……”曹温玫双手用力地握着?,“我真?是想去找她,虽然,虽然主?要目的是暂时躲一下。”
陈争问:“为?什么要躲。你是失踪者的母亲,你不配合校方,不配合警方,反而想要逃走?,难道你做了什么不可被警察知道的事?刘温然的失踪是你害的?”
“不不不!我怎么可能害她!”曹温玫激动?地辩解:“她再怎么恨我,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当妈的怎么可能害女儿?”
陈争说?:“所以还是那?个问题,为?什么躲?你说?清楚了,我们才好?做下一步打算。还有,你说?她恨你,你做了什么让亲生女儿恨你?”
曹温玫喉咙里发出挣扎的声音,片刻,眼泪从她脸庞滑落,仿佛那?些不愿意宣之于口的羞耻,都化成了无声的泪水。
女刑警递上纸巾,在?曹温玫后背上拍了拍。
曹温玫用纸巾捂着?脸,起初只是默默哭泣,不久变成了嚎啕大哭。孔兵在?监控室见状都吃了一惊,赶紧赶来问陈争是什么情?况。陈争摆摆手,示意让她哭。
半小时后,曹温玫终于在?发泄中平静了下来,她抬起头,双眼严重?充血,脸上带着?一丝自嘲的笑容,“她恨我,因为?我不能给她一个像她同?学那?样的家庭,我拼尽全力,也只能让她住在?兴文?街那?种地方。你知道她想住哪里吗?爱悦美筑、丁香小城,那?是我们这种人住得起的地方吗?她说?,她的同?学就住在?里面。”
这两个地方是竹泉市很有名气的高档楼盘,陈争猜想,刘温然说?的同?学应该是周汐那?帮人。
“我知道她怎么看我,她和那?些贱.人一样,觉得我是个卖的,我丢人。”曹温玫说?着?垂下头,好?一会儿才继续说?:“是啊,我也觉得自己丢人。要是没有她就好?了,没有她,我就不必过这样的日子。不是说?吗,生孩子是一辈子最大的浪费。要是不用养她,我犯得着?这么对自己啊?那?些人,老的……”
曹温玫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堪的画面,手臂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说?不下去了。
陈争说?:“老的?什么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