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嘉言垂眸看着自?己在女孩子手?中格外清隽秀丽的名字，轻轻地“嗯”了一声：“是挺不一样的。”

两个人?直接在一楼的钢琴前?坐下，彭依白还有点受宠若惊，小心?翼翼地问：“我上次还忘了问，你怎么突然想到给我上课了呀？”

“学琴本来就不适合吃百家?饭。”千嘉言满脸坦荡：“每个老师都会有自?己的私货，你跟的老师多了，都不知道听谁的。”

“我以?为你觉得我有点笨呢。”彭依白心?里当然是高兴的，她这人?情绪藏不住，高兴了就想笑，一双眼睛明汪汪的，看进去的时候耳畔不自?觉地便浮现出风声和蝉鸣。

千嘉言看了一会儿，清了清嗓子别开眼去：“笨不笨，要看跟谁比，你以?为种?哥聪明？他?小时候回?课，他?爸就在旁边旁听，好多次气得他?爸追着他?满屋子打，他?就是学成了，现在站着说话不腰疼。”

彭依白：“跟你比呢？”

“那没几个人?不笨，也?不差你这一个。”他?说这话的时候一点没觉得自?己狂妄得过分，“而且笨的我见多了，你在里面排不上号。”

彭依白懵懵地“哦”了一声，心?情在谁也?没察觉到的某个时间的角落，小小地轻快了起来。

其实彭依白知道自?己是没什么音乐天赋的，从她学了三个月连钢琴的门槛都还没摸着就能?看得出来。

她学理论知识快，可耳朵和手?不听话，耳朵听不出节奏和节奏之间的区别，手?也?笨拙，简单来说就是完全没有节奏感。

不过这些都不妨碍她喜欢钢琴，一点都不。

稚嫩又笨拙的琴声从女孩子的指尖荡开涟漪，千嘉言坐在旁边听她荒腔走?板的哼唱，再看她眼睛里，是一片流光溢彩，一片赤诚滚烫。

她弹完，兴致勃勃地收回?手?来，等?待着他?的评价。

千嘉言拿起笔，伸过手?去在她书上勾出两个错处，空调的风正好吹到彭依白身上，扬起一缕细发

很快速的一下，彭依白就连被吹动的头发都不多。

但恰恰如此，几根零碎的发丝从千嘉言的小臂上划过，激起没有温度的微痒，仿佛顺着他?的动脉点燃了一簇火光。

千嘉言低头，彭依白正好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抬头看着他?，眼神清澈得就像是一只天真无邪的小狗，希冀又忐忑。

“怎么了，我不会错了很多吧？”

对上视线的瞬间，空气中属于女生的清甜气息也?开始展露存在感，他?原本只是随便撑在女孩子身后的手?忽然就感觉有那么点不自?在起来，说出“没事”的时候，指尖已经不自?觉地扳住了琴凳边缘。

忽然，门口方向传来对开门撞到挂铃的声音。

王侯将昨天晚睡，今天早起，趁中午的时间回?去睡了个午觉，也?没睡好，被他?爸的电话吵醒，刚在门口看都没看清楚，就先推门进来了。

现在他?手?握着门把，看着里面俩人?坐在同一台钢琴前?，齐刷刷地回?过头来看他?，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还要不要往里走?。

“呃，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他?顿了两秒，往外退的同时道歉脱口而出，后又迅速接了一句：“我去雪糕买个便利店！”

“……”

等?王侯将回?来的时候，两个人?已经重新?拉开距离，人?模狗样地继续坐在钢琴前?上课。

他?甩着舌头一边往雪糕上招呼，一边想这千嘉言下手?是不是也?太快了。

这还纯情，一张白纸？

他?要不来还指不定发生点什么呢。

王侯将这么想的时候，完全忘了刚才过来是因为午睡的时候，被他?爸一个电话吵醒。

他?爸还在电话里严正强调，让他?自?己在青城不要乱搞，要是交女朋友了记得带好安全措施，搞出事情来就要他?好看。

王侯将当时还没睡醒，含含糊糊地嗯了一通，挂了电话之后才清醒，微信上问了一嘴，姐姐正值班呢，只好提前?到琴行这边来了。

他?在旁边一边吃雪糕一边玩手?机，耳朵还竖着听俩人?一板一眼地上课。

这俩人?上课也?挺有意思，虽然千嘉言理论上才是那个老师的角色，但实际上彭依白的话却更多，基本上是千嘉言说一句，再由?彭依白花三句把他?的话翻译出来。

只是不管怎么中译中，这些东西王侯将早就知道了，新?鲜劲过了之后就没什么意思了，听着听着就开始走?神，心?里盘算着打断了兄弟好事儿，他?是不是得弥补弥补。

转眼，俩人?下课，王侯将赶紧把自?己刚顺路买的可乐先递给千大爷给他?消消火，又给彭依白一瓶气泡水：“哎小白啊，我听万师兄说你这次高考考的挺不错的，你志愿填了哪儿啊，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北京读书啊，北京欢迎你哦！”

青城的高考志愿一向填得晚，六月底成绩出来之后，第一批先是艺体生等?特殊学生填报，第二批才轮到普通高中生填，这两天彭建国还在家?里的餐桌上说，等?彭依白的录取通知书到了，他?一定要把这附近所?有街坊邻里都请去店里，大家?一起庆祝庆祝。

彭依白知道自?己这分数要填清北，如果不服从调剂估计悬，所?以?她也?已经做好了退而求其次的打算，摇了摇头说：“北京挺好的，就是太远了，我还是想留在青城，离家?里近点儿。”

得，这是要异地的节奏？

他?还以?为就千嘉言这个级别的帅哥，要真谈上了，女生还不恨不得在他?全身上下挂满摄像头，怎么可能?不跟来北京。

王侯将心?里充满了对千嘉言的幸灾乐祸，一路惦记着，等?到下午彭依白去二楼拖地的时候，就开始跟千嘉言咬耳朵：“千崽，你这魅力不行啊，妹妹都不肯跟着你到北京读书。”

千嘉言把喝完的可乐瓶子一个抛物?线扔进垃圾桶，侧眸扫了王侯将一眼：“还非要跟我去北京读书？不去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那就得异地了呗，苦啊，我千崽”

“现在交通这么发达，万维带我坐飞机过来才几个小时，动车也?就八九个钟头。”千嘉言收回?手?，“这点苦都吃不了，谈什么恋爱？”

“不是……”王侯将愣了一下：“你真是头回?恋爱啊？你是不是背着我已经谈了八百个了啊？怎么这么熟练啊？”

“我谈了八百万个，满意了？”千嘉言哼笑一声：“就你长了嘴会问，我不能?问？”

那天晚上打电话的时候，彭依白说完让他?活成自?己想成为的样子之后，千嘉言就问过高考和志愿的事情，也?知道她准备留本地。

只可惜，一般艺术生的志愿，早就在年初艺考时决定报名院校的时候就决定了。

高考志愿填报于他?们而言更多就是一个流程性质的东西，确定他?们的文化分过了省线，符合目标院校的录取标准而已。

“不是，北京好学校那么多！”千嘉言的认真程度远超他?的想象，王侯将看着，竟突然有那么点替他?抱不平：“那肯定比青城好啊，她是不是没诚心?跟你谈啊？”

“你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