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1 / 1)

怦怦 彭依白千嘉言 2412 字 7个月前

彭依白回头,李兰娟正站在卧室门口看着她:“他刚考完好不容易放个暑假,玩会儿又怎么了,男孩子?本来就贪玩。”

外?婆发话,彭依白也说不了什么,只得沉默,李兰娟却在这个时候朝小孩侧了侧头:“二百你先?去洗澡,洗完再玩。”

“哦……”

见?彭尔柏有点怏怏不乐地起身进了浴室,李兰娟走到彭依白身边:“你昨天晚上去哪了,我给二百洗个澡的功夫就跑出去了,青慧后来回来问?我,我都不知道怎么说。”

老人的语气中是带着一点责怪的,就好像在隐隐暗示彭依白私自跑出家门,害得女儿怪她没有照顾好孩子?。

彭依白不想和她起什么争执,就只是说:“对不起啊外?婆,昨天我吃得太饱了,下楼散了会步。”

“那你去你爸的店里干什么?”李兰娟一双眼睛却仍旧洞若观火地盯着她,“散步还散到那去了,你爸今天中午还特地问?我,说你是不是心情不好,是不是你弟弟又惹你生气了。”

和普遍生了二胎总会有些?一碗水端不平的家庭不太一样,彭建国和刘青慧俩人就属于是文?化程度不高,但头脑非常灵活的家长。

因为知道自己在家时间少,彭依白自然就成了最能第一时间约束小儿子?行为的人,夫妻俩在彭尔柏面前说话做事永远都会顾及到树立彭依白作为姐姐的威信,向他灌输父母不在家,一切听姐姐的话的理念。

所?以一般,只有遇到彭依白无法解决的事情,她才会去向父母求助,久而久之也留下了这种固定印象,就是她只有遇到了事儿,才会去找爸妈。

彭依白不知道怎么向李兰娟解释,李兰娟看着小姑娘无言以对的模样,用鼻腔叹了口气,看似退了一步,把?她拉到一边的沙发上坐下:“我昨天跟你说,找你亲生父母的事情,你好好想了没?”

又是一个让她无言以对的问?题。彭依白想了想:“外?婆,如果你觉得我在家住着麻烦,我九月开学?就住校了,之后寒暑假也要去打假期工,不会一直待在家里麻烦您的。”

“你这孩子?,这话怎么说的,我哪是那个意思。”李兰娟眼神?往下一撇,话锋就跟着转,“我这都是为你着想,想着人还是要落叶归根,要不然你爸妈养你这么大,再把?你还回去,我们亏不亏啊,要不是为了你好,我们还不愿意呢。”

“你是不是怕你亲生父母嫌你是个女孩?”李兰娟见?她一直不说话,顿了两秒,又自己接:“没事的,你都考上好大学?了,那哪是一般女孩子?啊,他们指着你光耀门楣还来不及呢。”

那如果没有考上好大学?呢?

就应该被丢在村口的树下等死吗?

彭依白终于准确地抓住李兰娟让她觉得不太舒服的原因,那就是她感?觉自己在李兰娟的嘴里,好像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肉猪,还是长势不太好的那种。

被养大了,吃嘛又觉得没什么吃头,养又觉得浪费饲料,只能给送回原猪场处置。

至于猪怎么想,谁在乎。

彭依白想到这里,觉得有点好笑:“那您怎么不留下让我给咱家光耀门楣呢,干嘛便宜别人?”

“你这孩子?”李兰娟被她猝不及防地噎了一下,“怎么这么认死理呢?”

“对不起了外?婆,我就是挺认死理的。”她从小到大还没这么跟长辈说过话,手背在身后扯着沙发巾,手指拧巴成一团,“对我来说,我爸就是彭建国,我妈就是刘青慧,不会是别人,也不可能是别人,我要耀,也只耀这个家的门楣。”

“……”

老人顿时用一种好心被当?成驴肝肺的眼神?看着她:“算了算了,算我多事,真是多余问?你,不知好歹的。”

彭依白家是两室一厅的房子?,夫妻俩住一间,姐弟俩住一间,李兰娟来了之后,在姐弟俩的房间里打了个地铺,就这么凑合住着。

彭尔柏洗完澡,李兰娟带他拿着平板回了卧室,整个家安静下来,彭依白坐在沙发上,本来想去顶楼吹吹风,但想到刚才李兰娟说她一声不吭就出去的事,就没出门,只透过阳台看着窗外?出神?。

听外?婆的意思,她好像知道是他们村的哪家人把?她抛弃了,那边都已经准备好,就等她点头然后家人相?见?了。

外?婆是没想过她会拒绝吗?

为什么会这么想呢,彭依白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她正坐沙发上出神?,揣在裤兜里的手机突然震了起来。

彭依白拿出来看了一眼,是个没存的号码,但看号码归属地就在青城,便拿着手机走到阳台接起:“喂,你好?”

“彭依白?”

电话那头,是一个熟悉的声音。

男孩子?的声线经过电磁波的传输,有些?微损耗,导致音色与平日出现了微妙的差别,减去两分冷色,显出一点柔和。

“千嘉言?”彭依白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我手机号的?”

“我问?万维要的。”那边的背景极为安静,少年的声音无比清晰,“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你说。”彭依白拿着手机走到阳台。

“你昨天说,希望我开心,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啊。”

窗外?月朗风清,六月底的时节,风居然还一点不燥,在青城这种南方城市,确实是一种奇迹。

彭依白手撑着阳台的护栏,探出头去,正好看见?刚刚从自家楼顶露出个头来的圆月。

她刚想问?你为什么这么问?,就听电话那头的少年先?开口:

“哪怕我不弹钢琴了?”

“哪怕你不弹钢琴了。”

她笃定地重复,“祝福本来就不应该有前置条件的,千嘉言。”

彭依白当?然要承认,她一开始上赶着去给千嘉言当?舔狗,是有所?图谋的,所?以她一直都僵硬又别扭,没办法以自己最自然的状态去和他做朋友。

但此?时此?刻,她确实觉得,她找到了他们之间共同之处,可以在某种程度上,和对方感?同身受。

“你不是喜欢艺术生吗?”电话那头的人好像笑了一声,又好像没有,那声音太过短暂,让彭依白的耳朵来不及去捕捉,就已经结束。

她有点不记得自己说过这句话:“我确实挺崇拜艺术生的,但是你在我眼里,已经不是一个艺术生了啊。”

“那我是什么?”千嘉言以为她的意思是说,他已经不弹琴了,所?以算不上艺术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