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拾起落到地上的包装壳时,他还借着?月色看?了一眼。
非常小众的品牌,更重要的是,是聚氨酯的。
他只怔然了一瞬间就立刻聪颖地了悟,连丢垃圾桶的念头也被否决,直接将所有带品牌的包装纸都捡起收好,打?算带回山下后再去处理。
不该给她遗留下一丁点的疏漏。
每一只打?结的口袋都被他举起静置验证过,最?后统一塑封进一次性垃圾袋,预备去人流量最?大的垃圾桶那里丢弃。
后半夜三点二?十四?分,原楚聿沿着?白日里来时的路,慢慢沿着?中轴线回到山门?处将东西丢弃在垃圾桶里,再返回到房间里时天地苍茫,唯有房间里一盏小灯点亮。
他心头火烧,本以为来回一趟夜风中的步行会让他镇定下来,可?没想到根本毫无作?用。
他有点想她了,尽管此?时距离两人分开不过一个?多小时。人总是贪心的,他想着?如果两人能一起相拥着?醒来该有多美好。
他根本睡不着?,坐在打?扫后焕然一新的房间里,将屋内所有灯都点亮,取出白天买来的经书摊在桌子上,取水,研墨,香水沐手,点香供奉诚意,每一步都严谨地按照流程,然后工整虔诚地抄写了下去。
他并没有为自己而抄写祈福消业,写的是林琅意的名字。
愿消三障诸烦恼,愿得智慧真明了,普愿罪障皆消除……祈愿自他均沾法喜,众生皆得解脱。①
他端身正坐着?,低垂着?眼,神?色平静虔敬,将一整张经书全部?抄写完毕。
如果有罪,如果有报应,那也该是他,与她无关。
焚香知我意,还请还她万事顺遂,莫要错怪。
第41章 第 41 章
程砚靳觉得自己真?的被关出毛病来了, 他以前从来不会在爽玩的时候注意时间,t?而?这次在崂山寺里吃过苦后居然有了时间观念,硬是在四点半的晨起时分之前准时回来了。
回来时, 按道理他应该径直去原楚聿的房间,在里面换了海清服后直接去早课。
可是开门进屋后, 他一边脱衣服一边往床边走?去,却震惊地发?现这屋子的床面上只剩下光秃秃的床垫, 所有的四件套都被剥掉了。
他不明所以,以为是原楚聿洁癖发?作, 出门在外也?自带用品。才换好海清服又忽觉不对, 聿哥晚上明明是住他屋的啊?
时间还有个十来分钟,程砚靳换好衣服顺道遛去自己屋看一眼,本想?着原楚聿应该已经睡了,可是一到门前, 门缝底下居然透出了一点暖色灯光。
聿哥居然没睡?还是早起了?
程砚靳抬手?敲了敲门,压低嗓门喊人:“聿哥, 是我。”
门很快打开,窗和门正对通风,甫一打开就?可闻到屋子里的檀香香烛味。
程砚靳抻着脖子瞧了一眼, 看到桌子上的笔墨纸砚,肃然起敬:“哥,你大清早不睡觉罚抄啊?”
原楚聿点了点头, 回到桌子前,经文的名?字被挡住一半,他若无其?事地完全合上, 脚步一侧挡在桌前随意问道:“玩开心?了?”
程砚靳“啧”了一声,甩了甩手?:“今天?状态不好, 下台阶的时候蹭了一下。”
原楚聿往他腿上看,程砚靳撇嘴补充:“肯定是因为背着醉酒林小猪回房间的时候,我踩空了差点崴脚……反正今晚不太?得劲,不顺,动作做得一般。”
原楚聿听到“林琅意”三个字时眼皮轻微地跳了一下,移开眼:“也?可能是因为一段时间不玩了,多练几次感觉就?回来了。”
“是啊!”程砚靳痛惜地握拳,牵扯到伤处“嘶”了一声,“一想?到我还要在这里住这么久我就?崩溃。”
他聊了两句就?打算走?,转身时看到自己的床铺铺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终于想?起自己是为什么而?来的,问了句:“诶,你房间床怎么回事?我一进门还以为除了内衣大盗现在还出现了床单大盗。”
“不小心?洒了酒,”原楚聿神?色自若地往外抬了抬下巴,“泡水里了,等天?亮我去付钱。”@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程砚靳有些惊奇地扭头看了他一眼,用手?背锤了锤兄弟:“你们还回屋子喝酒?也?挺开心?啊。”
原楚聿的眼神?落到程砚靳贴了巨大创口贴的手?背,顿了顿,很慢地点了点头:“嗯,很开心?。”
程砚靳又哥俩好地屈肘撞了他一下:“走?了,我先念他大爷的经去了,回见。”
他径直走?出门,顺手?将房间门关上,余光瞥了一眼一旁木盆里浸湿的床单,突然想?起这活自己干过不少次了。
每日的内务多少都包含着洗东西这一项,那床铺也?是,漂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他想?着如果今天?有这一项,等下他直接顺手?漂掉就?行了,也?免得原娉然龟毛地指责原楚聿在房间里喝酒。
……
人真?的是想?什么来什么,今日的公?务真?是清洗居士服,程砚靳也?没跟原楚聿打招呼,主动将泡在水里的床单一同取走?,想?说顺手?的事。
他干活不细致,都是能偷懒就?偷懒,装模作样地坐在院中,随手?划拉了几下床单,没发?现哪里有酒渍。
正在这儿磨洋工着,肩膀上忽然搭上一只手?,软绵绵的声音从后方响起:“程砚靳,早饭能不能在房间里吃啊……我困死了,也?累死了。”
程砚靳一扭头,就?看到林琅意哈欠满天?连眼睛都睁不开的困顿模样,想?起她昨天?喝醉,他终于能反过来得了便宜还卖乖:“让你喝醉,起不来了吧?”
林琅意昨天?实在是爽到了,这时候就?算是看一只猪都顺眼:“是喝醉的原因吗?”
程砚靳:“不然呢?”
林琅意以为这小学鸡又开始吃的时候拼命吃,吃完了知道害羞了,往他手?背上的创口贴瞥去一眼:“手?还痛吗?”
程砚靳那只湿淋淋的手?还泡在水里,闻言怔了一瞬。
他没想?到林琅意如此关心?他,他从小热爱各类运动,跌倒磕破的经历数不胜数,因为脾气臭,家里人自从乔婉去世后更是管不住他,没什么人会这样细心?地留意到他身上是多了一个疤还是破了皮。
“你手?背上的创口贴不是防水的吧?”林琅意又问。
“嗯……没事,小伤。”程砚靳居然有些局促起来,在矮凳上不自然地动来动去,最后又觉得自己这幅矫揉造作的样子很丢脸,装成平时地样子狐假虎威地吓唬她,“都怪你!”
背着她的时候不小心?踩空了,所以脚腕状态不好,才会在冲板下楼梯的时候失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