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娉然唇角笑意加深,抚了抚林琅意的手:“以后都是自己人,不用这么客气。”

林琅意往站在?不远处正与几位名流名门?云集交谈的原楚聿望去一眼,金碧辉煌的大厅中觥筹交错,寸土寸金的地盘上?什么珍稀资源都不过尔尔,大家皆司空见惯了。

林琅意笑:“原姨什么没见过?博您一笑而?已?。况且这段日子一直与聿哥在?对接大宗市场的事,林氏感激不尽。”

原娉然嫣然一笑,轻拍她?的肩膀,嗔怪:“都说了是自己人,哪有帮不帮一说,合作共赢罢了。”

正在?攀谈之际,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尖叫,随即是酒杯摔碎在地上四分五裂的动静。

“我的礼服!”庄岚身前一大片红酒渍,白?色的漂亮高定裙子立刻成了一件废物t?,她?崩溃地持续尖叫,“庄承业毁了我的礼服!”

庄承业被庄光赫抱着,半个身子却悬在?空中咯咯咯地笑,手里还死拽着庄岚脖子上的项链不放。

庄光赫根本没空往女儿身上瞥去一眼,他紧紧抱着儿?子不让他摔下去,那酒杯就是因为儿?子乱动才脱落倾倒到庄岚身上的。

“我刚拿到的新礼服,我等了四个多月,你”

“好了好了,别吵了。”侯娆仔细地提着一点裙摆,垫着脚尖绕过碎玻璃,小心翼翼地避免酒液沾到她?的衣服上?,却对庄岚的崩溃高高提起轻轻放下。

她?捻着一块手帕塞给女儿?:“叫弟弟有什么用,自己擦擦,赶紧去换掉。”

庄岚死?死?捏着手帕也不擦拭,只不可?置信:“这是我的新裙子,妈你知道我多喜欢吗?他乱动你们不抱好他让他跟多动症一样四处撒野吗?”

“你弟弟才几岁?”庄天赫不悦,“怎么说话的!”

身旁的人都来打圆场,说的话却千篇一律:

“姐姐弟弟就是这样吵吵闹闹的,哎呦,越吵感情?越好。”

“小帅哥从小就这么有精力,以后要干大事啊哈哈哈。”

“那是的,庄家以后都要靠他撑起来,是顶梁柱啊!”

“你看承业这么小就不怕生,刚才酒杯打碎那么大的响声他都不哭诶,是个小男子汉。”

庄岚身上?的红酒渍已?经扩散了一大片,她?站在?原地,站在?一堆碎玻璃中间,那些碎片在?奢华的水晶吊灯下折射出无数个她?,每一个她?都如此狼狈不堪。

她?的指甲死?死?地掐着掌心,眼圈一点一点地红了。

“快去换掉!”侯娆低声斥责,“原阿姨的生日宴,你这样像什么样子,一点规矩都没有。”

庄岚的牙关都在?颤,嘴唇抿成一条发白?的线,谁也不看就往后退了一步。

庄承业的小手还不依不饶地攥着她?的项链,吱吱呀呀地不肯松手,那是一颗粲然闪耀的宝石。

“等下。”庄天赫留住庄岚,“你把项链解下来给他玩吧,扯到你弟弟的胳膊了,婴儿?骨头?还软着的,不能?这么一直着手臂”

话音未落,庄岚便抬手绕道颈后粗鲁地解起了链扣,匆忙间她?的发丝缠绕进了链子,被她?狠戾一把扯断。

半截长发还绕在?光华夺目的链子上?,她?自此一言不发,眼圈虽还红着,可?脸色极冷。

项链被甩在?庄天赫身上?,他见自己姐姐不要了也跟着松手,那条昂贵的项链随即“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与那些碎玻璃一样散在?大理石地面上?。

“庄岚!”庄天赫霎时火了,他心疼地查看着自己儿?子藕段般肉乎乎的胳膊,想瞧瞧有没有被宝石砸出红痕。

庄承业嘴巴一扁,本来还不哭,被大人一顿哄后眼睛一闭,“哇哇哇”地哭啼起来。

庄岚掉头?往大厅走廊尽头?的更衣室走去,身后还有一群人哄着:“哦哦哦不哭不哭,姐姐坏,我们不跟姐姐玩哦……”

她?越走越快,到最后撒开腿跑起来,冲进更衣室就把房门?用力一摔,“嘭”地一声狠狠砸上?。

封闭的空间,她?才能?蹲在?地上?抱臂放声大哭。

约莫过了五分钟,房门?被轻轻敲响。

庄岚的哭声戛然而?止,她?哭得太用力,还停不下抽噎,只硬着脾气大吼:“谁啊!烦死?了!”

林琅意隔着门?:“我可?以进来换一下衣服吗?”

庄岚迅速抹了抹眼泪,猛地站起来,身上?那件充满酒味的裙子还穿在?身上?,像是小丑的戏服。

林琅意推门?进来,手上?还提着一袋替换礼服,那是她?从侍应生那儿?取来,转而?自己前来送的。

庄岚吸了吸鼻子,抬着下巴,高傲地睨着她?。

林琅意锁了门?,第一句话便是:“你弟弟还小。”

庄岚勃然大怒:“林琅意你有病吧!你们一个两个都说这种话,他小我就活该事事让着他?他没生出来之前我要风得风要雨的雨,一生出来后所有人都变了,他怎么不去死?啊!”

“所有人都见风使舵,都是一群马屁精,有了他再也没我的位置,好像我就是个透明人。我会不明白?吗?无非觉得我以后没大用处,而?庄承业能?应有尽有。”

她?虽极力忍耐,可?说到孤寡一人时仍然忍不住悲怆:“我什么都没有了,呜呜,爸爸妈妈叔叔阿姨,所有对我好的人都不再关注我了,只有砚靳哥哥和聿哥哥还会跟我说两句话,我就这么几个能?说话的人了,你还出现?了,你……”

“我的意思是,”林琅意打断她?激愤的话语,把裙子从袋子里取出来递给她?,好像在?奉上?一件战袍,“你弟弟还小,距离掌权的日子还很远。”

她?抬眸,定定地看着庄岚:“所以你还有时间。”

庄岚被这一句话震在?原地。

林琅意泰然自若地拨了拨裙摆:“把情?感和救赎的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无法真正得到安全感,人的安全感只能?来源于自身,所以你不如自己想要什么,就去夺来什么。”

庄岚被她?的话引走了思绪,呐呐问:“夺来,夺什么?”

林琅意莞尔一笑:“承业的出现?拿走了你什么,你就夺什么呀。”

“那时候,你还用管谁愿意陪你多说两句话,谁蓄意奉承你穿戴美丽吗?”

“他们自然会蜂拥而?至,虽然那时候,这些东西对你而?言,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