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缺钱,崔家是世家大族,虽说崔延瑞家只是崔氏的旁支,但他爹娘都擅经营,铺子庄子遍布泉州府,他的两个姐姐一个比一个嫁得好,没有人敢看轻他。
现在他想知道傅夫子住在哪时,又不好当众问,便用点小钱让人带着转一转,假装参观村子,等没人的时候再找机会打听傅夫子的住处。
老头老太太快疯了,一钱银子啊,只是带个路,谁不想赚这个钱?
场面一时很混乱,老头老太太打起来了。
崔延瑞被人群包围,汗臭味老人味熏了他一脸。
“别打了,再不停手就不给你们发糕点,你,对就是这个声音最大的老太太你过来,这一钱银子给你,你给我带路。”崔延瑞把离他最近的一个婆子拉过来,当机立断确定人选,结束了乱轰轰的场面。
这头白家人已经在村长的帮助下安排好了住处,租的是带着一个六岁孙子的老妇人的房子。
房子挺宽敞的,妇人的儿子儿媳都在县城打零工,年节才会回来住两天,平时不住家里。
“烦死了,为什么非要住在村里,住镇上不是更好,有马车来回又不远。”白莲儿用帕子捂着鼻子,各种看不上眼前的一切。
“你少说几句,让崔公子听到了,咱们谁都落不着好。”白书桓低斥。
“我还指着崔公子推荐我进府学呢,你知道进府学意味着什么吗?”
白莲儿暗暗翻了个白眼,“知道,府学的教谕最差也是举人,最重要的是有两个教谕是进士,山长也是进士,只要你能进府学,有七成的把握考中举人。”
“你知道就好,咱们家是商户,商户考功名多难你我心里都清楚,我若是能考中举人,就能改换门庭,以后你嫁人也能选个门户高的。”
说到嫁人白莲儿神情变得阴郁,她之前费尽心思攀上宋飞麟,让对方爱她爱得无法自拔。
结果那蠢货跑去上吊,把自己吊失忆了,害她之前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前些时候她见到那崔延瑞仪表堂堂,英俊潇洒,一看就比宋飞麟要聪明许多,而且崔府并不比宋府的门庭低,她厌烦了宋飞麟那种幼稚的心性,想换个人攀附。
可恨那崔延瑞压根不用正眼看她,甚至不让她靠近他两米之内,言辞犀利又冷漠地警告她。
“不该动的心思别动,本公子可不是宋飞麟那种头脑空空的蠢货,你那点小伎俩是我母亲在后院玩剩下的,少在我面前忸怩作态,我最讨厌娇柔做作的女人。
你的长相入不了我的眼,就算你长得貌美如花,勉强合我意,在我这顶多也只能做个小妾,正牌夫人的位置你连心里幻想一下都不行。”
白莲儿虽然是商户女,但白家布庄遍布整个府城,赚得盆满钵满。
从小到大她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她向来娇纵,眼高于顶,看不上同是商户出身的男子,一心想嫁个有权有势的人家。
崔延瑞那个浑蛋居然看不起她,不肯接受她就算了,还要羞辱她,最过分的是逼她回山峰村,放低姿态重新去钓宋飞麟。
原本她确实打算找机会和宋飞麟多接触,帮他找回记忆,和他重归于好来着。
可崔延瑞看轻她,那眼神就像看一个低贱的奴婢,让白莲儿心里很不舒服。
这几天晚上她总是睡不好,经常半夜突然惊醒,想起崔延瑞对她的羞辱,她就恨得想杀人。
“我只配做妾是吧,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跪在我面前求我,该死的崔氏,凭什么看不起我?”白莲儿眼神阴狠,突然垂着头喃喃低语。
“你没事吧,哪里不舒服跟我说,我让人去请大夫。”白书桓见妹妹一会怒气冲冲,一会阴沉冷笑,像得了失心疯,不免担心。
白莲儿恍然回神,装着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没什么,我想着在屋里待着也无聊,不如现在就去找飞麟哥叙叙旧。”
“那感情好,刚才我跟村长打听过了,他和傅夫子就住在村中离大榕树不远的地方,很好找。”白书桓面露喜色,只要妹妹能缠住宋飞麟,让他重新迷上妹妹。
崔公子就会兑现承诺,用关系把他弄进府学。
第75章 我是你最爱的人
把江老太送回家,江一鸣就来告诉少爷崔延瑞来村里了,“他为什么盯着你不放,说实话你们是不是有仇?”
宋飞麟扔下狼毫笔,正大光明的偷懒,“没有,我和他泛泛之交,拢共才见过几次面,没时间结仇,应该是为你而来,你不是和李跃有过节吗?”
“李跃算哪根葱,值得崔延瑞为他出头特意跑到山峰村找我的麻烦?”江一鸣若有所思,视线不经意和傅夫子对上,突然灵光一闪,“我明白了,姓崔的是为傅夫子而来。”
傅夫子不乐意了,把手里的书扔到案桌上,“那个什么崔延瑞是哪根葱,他凭什么为我而来?”
江一鸣:“傅夫子不认识他?”
“不记得有这号人物,想拜在老夫座下的人没有上千也有上百,在京城时只要我出门,十次有八次会被偶遇,烦得很,来了泉州府才得以清静了两年。”
傅夫子捏了捏额心,“看来老夫的行踪被人知道了,如果那些人是冲着我来的,这日子就不得清闲啰。”
“刚才我过来时看到崔延瑞站在不远处往这里看,见我来了又若无其事的离开,他让人买了一车的糕点分给村里的老人,收买人心很有一套。”
江一鸣想到他奶奶一边嫌弃人家的糕点比不上傅夫子的,一边又抢着去领糕点的画面就想笑。
“白费心机,老夫这辈子都不会收徒了,教这一个就够了。”傅夫子指了指宋飞麟,表情有些生无可恋。
“我很优秀啊,你也不止一次承认我有过人之处,现在摆出这副嫌弃的表情是为哪般?”宋飞麟不服气的瞪了眼傅夫子。
“老夫在京城时,教的都是王公贵戚的儿孙,连皇子皇孙都曾是我的学生,哪个身份不比你高?没有谁敢在我面放肆,唯你这个糟心玩意天天跟我顶嘴,一不高兴就瞪我,逆徒,逆徒啊。”
宋飞麟脑子一抽,又把现代那套说辞搬出来了,“人不该有高低贵贱之分,应该人人平等。”
傅夫子脸色一沉,“哼,之前上吊果然把脑子吊抽了,这种话也敢说,以后说话做事先经过脑子,别哪天脑袋怎么掉的都不知道。”
少爷还想说什么,江一鸣拉了一下他的胳膊,“少爷你少说几句,别惹夫子不高兴。”
说着把人拉到外面说悄悄话,“这里是古代,不是二十七世纪,这里阶级制度森严,你现在能过得这么逍遥自在,要感谢你祖父和你爹是朝廷命官,否则就你这样口无遮拦,早不知被砍几次头了,估计坟头草都八尺高了。”
少爷摸了摸脖子,“古代就是这点不好,动不动就砍头,严重点还会连坐,幸好我没穿到穷人身上去,不然肯定刚穿来就死回去了。”
少爷也有自知之明,前世他是个豪门少爷,优越的生活条件全靠投胎技术好,他是一点生存经验都没有。
想象一下如果穿到那种特别穷,家里孩子又多的家庭,除了等死,真的没第二条路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