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内,马夫站在管家大人面前,右手握住帽前檐卸下帽子,微微俯身,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管家大人,请您查看。”他侧过身,指着装有秃鹫尸体的背篓。
白赫兰皱起眉头,眼底闪过轻微的诧色。
没想到克里斯的心眼真是小啊,连一只无辜的宠物也不愿放过。仅仅因为它占了小殿下宠物的名分么?真是一个自傲又狂妄的疯家伙…
“嗯,我明白了,今夜我会在庄园内巡视。”白赫兰淡淡道,挥手示意他带上鸟的尸体离开。
今夜的庄园十分宁静,算算时间,米哈伊尔大公爵已经快两个月没有拜访月季庄园了。
准确来说,自他们二人联手弄死克里斯之后,再也没有见过面。
白赫兰并不担心一个只对权利和财富有野心的老东西,因为他很快就会将这位痴迷钱财权利的大公的所作所为上报给教廷。
到时候,整座庄园和小月季殿下就会成为一块无人认领的小点心。
“失去庇护的小月季,真让人高兴啊…”白赫兰微笑着,环视四周,抬手整理了一下袖口,从容地转身向楼梯走去。
他可以背叛天主,背叛教廷,背叛一切信仰。
但他永远不会离开主人。
……
傍晚,白赫兰处理好庄园事务,打发走了几个上门拜访的贵族。他推开木门,手里端着一盘食物,放到床旁的矮柜上。
卧室内火光通明,黄金烛台熠熠生辉。
“小殿下,您该起床了。”一双手伸进被子里,将陷入睡眠的小公爵从床上抱起来。
袁憬俞意识恍惚,似乎有一条蛇在舔舐他的嘴唇,冰凉的,又有点儿怪异的舒适。他下意识追逐清凉的感受,猝不及防地被灌了几口水进到肚子里。
他睁开眼,嘴里被塞进一根割开一道伤口的手指,血液流淌过喉咙,成功勾起了肚子里的馋虫。
好香,血的味道…
“白、白赫兰…”袁憬俞轻轻地吮吸着指节,眼睛睁开一道小缝,看清了抱着自己的人。他心里顿时有些发怵,涌出一股连吸血也安抚不了的恐惧情绪。
也许是出自这位邪恶管家的恶趣味,小公爵身上穿着的依旧是一件短裙,花纹和蕾丝边繁复华丽,用料薄而柔软,是一件无比适合睡觉穿的睡裙。
这些不重样的裙子来自庄园内优秀的裁缝,他们会按照大公爵和眷属管家的要求,为小月季殿下做出一辈子也穿不完的美丽衣裙。
“怎么了,小殿下?”白赫兰爱怜地吻了吻他的鼻尖,“需要仆人帮您治疗一下么?”
袁憬俞犹豫了几秒,在管家热切的目光中点了点头,即使他并不清楚是什么具体的“治疗”。
大概是早晨被披着白赫兰皮囊的恶魔肏怕了,现在每一根头发丝都是乖顺的,一时间提不起脾气。
白赫兰心情愉悦,将人放在床边坐好。
他伸手摸了摸小主人的脸,手指蹭着发烫的耳垂,笑着说了句:“殿下好安静啊,还以为会被您赏赐几个耳光。”
袁憬俞闻言咬住下唇,眼睫颤抖着,侧脸贴住男人的掌心,眼眶里水雾氤氲。乌黑眼珠浸在泪里,在烛光中折出一点儿亮色。
他不是爱哭的性子,恰好相反,是极其糟糕恶劣的脾气。众星捧月的生活将他举得高高的,让他变得娇纵任性,动不动便对惹恼自己的人拳打脚踢。
这样一个最初以坏脾气闻名的小公爵,现在却如同一根被水泡湿的火柴,怎么摩擦也无法重新燃起。
“我爱您,殿下,您爱我吗?”白赫兰单膝跪在他脚边,伸手捧住他的脸往下,轻柔地啄吻眼角。
爱…?
“我才不会爱你…你这只可恶、可恨的老鼠…”袁憬俞皱起眉头抽噎着,嘴里说出坏话,但似乎心中有顾忌,并没有一把推开他。
管家的力气很大,亲吻完脸颊和嘴角,埋在脖颈里像狗一样舔来舔去。丝毫没有负罪感,甚至比起以往任何一次亲近,表现得更加热情渴求。
“谁允许你亲我了?白赫兰?”
“居然,敢对我做那么过分的事情…”
白赫兰一愣,头疼地扶额解释道:“殿下,我不是罗德曼,他应该告诉过您了。”
“您认为不舒服吗?啊,是在说谎吗?”
“仆人的身体让您很舒服吧?殿下,如果您允许,我可以永远服侍您。”
空气安静几秒。
袁憬俞羞耻得几乎从头顶冒出白烟,他回忆起自己卡在墙洞里,以一种滑稽的姿态被侵犯了,顿时火中烧,抬手狠狠地扇歪了管家的左脸,拽住他的金发往前挪了一截。
他不满意白赫兰的回答。
“不舒服!我讨厌那样!”
“我不允许,有人那样和我说话…谁都不可以…呜呜呜…”他泪如雨下大声地说道,“你们都是老鼠,我讨厌你们,我要让父亲把你们丢出庄园…”
“你们不能,不能那样对我…没有人可以欺负我…”小公爵哭诉着,泄愤般伸手揉乱管家的金色长发,又伸手掐住他的脖颈,手指松散并未施力。
白赫兰跪在地板上,苍白的侧脸泛红,样子凌乱且狼狈,仍然笑眯眯地和他对视,“我爱您,殿下,请饶恕我。”
“我会听您的话,我保证。”他歪了歪头,一双金瞳直勾勾的,让人联想到冬日里猎不到食物的野兽,少了隐晦和假惺惺,充斥着一股令人悚然的疯狂。
大概…下一秒就会露出獠牙。
“臭老鼠,不许看我…”袁憬俞被他看得浑身发麻,反应过后立刻松手,有些惴惴不安。他担心白赫兰或者他身体里住着的另一个家伙儿发疯报复自己,连忙往床内侧爬。
而挨了一巴掌的白赫兰笑得仍旧十分绅士,他是除了克里斯蒂的以外,最了解小殿下的眷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