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纪都还是小孩子，情情爱爱能维持多久，你野惯了可以不在乎，如果被外人知道了，你想过后果没有？”

陈桥偏了偏头，“我不去。”

“这里不是外国，陈桥，你真有本事以后带着他去外国结婚，现在不是你该任性的时候。”陈梁打开手机，点出一张照片，上面是破破烂烂的门面，被砸得面目全非。

是袁勇的五金店。

“那个孩子姓袁吧？”

陈桥心里抖了一下，他喉咙滚了滚，吞咽一下，没有回话，心里升起一种无力感。

他觉得很闷，喉咙里有火在烧。明明水攥在手里，手臂却抬不起来，每一块附着在骨头上的肌肉，微微地发麻了。

这一刻，他意识到，自己迟早会害了袁憬俞。

因为他的私心。

“走吧，跟我回家一趟。”陈梁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袖口和领子，离开公寓。

陈桥站在客厅里，忽然抬起头，看一圈周围，最后低下头。

他跟着陈梁上了车。

自从陈桥从家里离开，袁憬俞已经好多天没有见到他了。起初以为是陈桥还在生气，可是第三天第五天，两人都没有再见面。

袁憬俞才觉得不对劲，心里慌乱，但是什么也做不了。因为，直到他们真正失联时，袁憬俞忽然发现，自己对于陈桥的了解少之又少。

不知道他住在哪里，不知道他的手机号码，不知道他有哪些亲近的朋友。

时隔这么久，袁憬俞重新体验到孤单，心里空落落的，一个人上学放学，坐在教室里的时候，一下课，眼睛总是不受控制，往教室门口看。

他想看到一个金色头发的身影。

没有，一直都没有。陈桥突然不见了，一个字，一句话，一封信，一丁点有关告别的东西都没有留下。

袁憬俞又变成一个人了。

高考前一天，袁憬俞走在路上，他穿着一身干净校服，背着书包，就这样慢慢往前走。

旁边总有人经过，一些年轻男生，成群结队地骑着自行车。

袁憬俞把头垂得更低，他一直害怕多人的地方，特别是没有人陪的时候，会觉得心慌，好想哭。

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时候，他居然会有点埋怨陈桥。

为什么呢，怎么可以一句再见都没有，是因为生气所以故意躲起来吗，可是他已经道过歉了。或者说，其实陈桥本来也只是玩玩，没有把他当成男朋友，所以没必要和他交代任何东西。

还是、还是发生了很危急的情况？

袁憬俞胡思乱想着，脑袋里装了好多念头，有好的，也有坏的。

不得不承认，即便失联了半个月，他在心里还是会给陈桥找补。

说不定只是有事情，明天就回来了。

袁憬俞穿过马路，走到树荫下，眼前出现一条旧巷子，是以前和陈桥经常躲进去的地方。

袁憬俞愣了很久，眼睛突然一热，有什么滴下来，他擦了擦，才发现是眼泪。

回到家，袁憬俞还在哭，抽抽噎噎了一路。

袁勇正在做饭，听到开门声，搁下铲子出去看了眼，结果一看吓一跳。

“怎么了这是？”他掐了烟，几步走过去往袁憬俞身上摸着，“这也没挨打啊，谁欺负你了？”

袁憬俞只是哭，袁勇看他这样，哭得凄凄切切的，觉得很不对劲，十分有一百分不对劲。

怎么跟失恋似的。

又跟谁早恋了？

袁勇嘬了个牙花，心里直冒火，他提着袁憬俞的后衣领坐到腿上，给他拍拍背顺顺气儿。

“不哭不哭，谁欺负我们小俞了，跟舅舅说。”

袁憬俞摇头，“没有、没有人欺负我……”

“那哭什么？受什么委屈了？同学欺负你？”袁勇给他抹干净脸上的眼泪，从茶几下面拿出一瓶药，倒出一颗从他唇缝塞进去，“含着。”

袁憬俞现在病好了点，但是不稳定，情绪一波动，老是容易呼吸困难。

哄了会儿，袁憬俞总算安静下来，乖乖让袁勇抱着，一张脸浮着水色，可怜又可爱。

“还不告诉舅舅？你急死舅舅得了。”袁勇真是越想越不对劲，他这些天忙着店里的事儿，本来赔了不少钱，报警也找不到谁做的，谁知道昨天有人给他汇了笔钱，说是损失费。

又哄了会儿，袁憬俞总算愿意开口说话了，“舅舅，陈、陈桥走了……”

袁勇一下子打了个激灵，他怎么把那黄毛给忘脑后去了。

指不定是分手，现在哭天抢地的。

“哼，走了不就走了，你哭什么？你和他什么关系？”

“他是我的好朋友……”袁憬俞这话没有撒谎，在成为男朋友前，陈桥的确是对他的好朋友。起码，对他来说。

以前是李廷玉，现在是陈桥。他联系不到廷玉就算了，现在陈桥居然也偷摸走掉了。

袁憬俞说不出这种感受，好像大家都在生他的气，好像他应该要孤单一辈子，不配有恋人或者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