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走了。”罗佑最后抽了下鼻子,目光坚定地说,“我要留下来管理慈善基金会,跟那帮老头对着干。”

许培难免对这小少爷刮目相看,为了糊弄周晔,他装得傻傻的,实际上是个人精,也敢作敢为。

“你不怕致进会的人报复吗?”许培问。

“培培哥,致进会已经官宣解散了。”罗佑纠正道,“就算他们要成立新的组织,我也会一点一点把他们搞垮!”

林玫被枪杀的消息很快传开,医院里的人也议论得沸沸扬扬。

曾经的市长突然死亡,没有人不唏嘘感慨。比起讨论她的政绩,人们显然更喜欢阴谋论,网上所谓的真相倒也和事实偏差不大。

在停车场和罗佑分别,许培和贺亦巡回到车上,车门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总算只剩下两个人,许培摘下口罩,干涸的血腥味尚在接受范围内,他手指钻入贺亦巡的掌心,和他十指相握:“你还好吗?”

贺亦巡缓缓吐出一口气:“不好。”

许培很难捉摸贺亦巡的状态到底有多不好,毕竟他的父母去世和林玫的情况完全不同。

想问,又不知如何开口,没想到贺亦巡直接说:“我很遗憾没能挽救她的性命,本来是可以阻止的。这种遗憾让我很不舒服。”

“只是遗憾吗?”许培问。

贺亦巡就像被拆穿似的,卸去了理智的假象,垂下的双肩透着落寞和脆弱:“我感觉我的人生好像缺失了一块……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其实无论这对母子有多不对付,他们之间始终是存在情感联结的。

那是他们独有的经历和回忆,尽管负面的居多,但构成了贺亦巡性格的一部分。

现在这个联结突然断掉了,并且断得如此遗憾,贺亦巡会难受也是应该的。

想了很多话,又觉得很苍白,许培说:“你在伤心,这很正常。”

贺亦巡不想承认他也会有这种情绪,但事实就是,理性告诉他林玫是自食恶果,感性却压倒性地盖过了理性,让他心情沉重。

他开始为感性寻找理性的外衣:“林玫不该这么死。她应该接受法律的审判,而不是被那帮人报复。”

“她还欠其他人一个交代,这不合理……”

“贺亦巡。”许培打断他,“你可以难受,不用找借口。”

贺亦巡动了动嘴唇,侧身抱住许培:“培培,我好难受。”

【??作者有话说】

本来说这章收尾,下章回abo世界,结果拖拖拉拉没写到后面的情节,先断在这里_(:°з」∠)_

ps罗佑就是个爱四处勾搭人的小烧1,在床上还不爱伺候别人,要别人自己动那种……

◇ 第75章 触发器做好了

林玫的葬礼在墓园举办,来了些她以前部队的同事,和她在市政府共事过的人。

天空下着小雨,一方墓穴足以站下悼念者,黑伞如花瓣聚拢又散开,仿佛在说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罗佑哭得很伤心,顶着一双肿泡眼,挽着许培的胳膊,不时低头在他的肩膀上擦掉眼泪。

许培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双肩都难逃打湿的命运,一边是罗佑止不住的眼泪,另一边是伞檐低落的雨水。

比较令人意外的是,黎梦兰也出席了林玫的葬礼,在她的棺椁上放上了一束百合。

这是许培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黎梦兰,她和之前的林玫很像,有股杀伐决断的狠劲。据说这位新任市长一上任便拿娱乐业开刀,贺茂虎金盆洗手得及时,凌锋却元气大伤。

在得知林玫去世后的第二天,贺茂虎就赶了回来,是他操持了林玫的葬礼。

当年叱咤风云的人物也敛去了锋芒,被无常的世事磨平了棱角。尽管决绝地说过老死不相往来的话,但面对贺亦巡,他还是几次三番欲言又止,最后在离去前,他拍了拍贺亦巡的肩:“有需要叫我。”

“不用。”贺亦巡说。

他抓了周晔,周晔不是个硬骨头,没关多久就吐出一连串名字,随便哪一个都经不起查。

把心思投入到工作上是很好的疗愈方式,贺亦巡比许培预想中调整得快,低沉一夜后便回归常态,看上去又变回了从前的工作机器,但他总抽空跟许培发消息,报备他的行程,似乎多了一份依赖。

许培去警局出勤的次数不多,因为嗅觉的问题还是没有解决。

前两天,他随警队去山上搜寻失踪者,当时并不确定失踪者已死亡,结果他比警犬先发现腐烂的遗体,尸臭味呛得他好久都没缓过来。

在家待着,闲着也是闲着,许教授索性承包了所有家务。

忙活了一天,做饭时听到了开门的动静,他拿着锅铲来到玄关:“怎么样?你就说我贤不贤惠。”

贺亦巡停在门口,看着地板上明晃晃的水渍,沉默了一瞬:“贤惠。”

“我还擦了窗户玻璃。”许培又说。

贺亦巡抬头看去,窗户上也有干涸的水渍,意味着他得全部重新擦一遍。

一股焦糊味突然传来,许培叫了一声“不好”,赶忙跑向厨房:“要糊了!”

贺亦巡头疼地深吸了一口气,做好了心理准备走出玄关,毫不意外看到了灾难般的厨房。

实在忍无可忍,他解开袖扣,把衬衣挽到手肘,扯过一张厨房纸,擦起了满是菜渣的台面。

“你去坐着,我会收拾。”许培不满地挥动锅铲,一不小心把一块肉掀出锅,弹到地上留下了一块油渍。

“行了。”贺亦巡忍到极限,一手关火,一手抽走许培手中的锅铲,再搂住他的腰,把他搬离了厨房。

“哎,你干嘛呢?让我做饭!”许培两条腿在空中乱蹬,蹬掉拖鞋也不能阻止被贺亦巡搬到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