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他似乎说过,她是妖,不懂人的情。
白丁想,什么是炮灰?她就是个大炮灰,明明白乙是喜欢苏佳容的吧,明明她无辜的很,可是居然就这样卷进了他们的爱恨情仇。
然后……弄丢了自己无辜的小命。
虽然她只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虽然她爹不疼娘不爱,虽然她人见人嫌,鬼见鬼厌,可是她其实还是挺宝贝自己的小命的。
这真是太狗血了!凭什么她要用自己宝贵的小命给他们的爱情殉葬!
“你这妖孽,下十八层地狱去吧。”苏佳容一把将她推入了万丈的深渊。
那红衣的少女,便这样,如蝶一般的,直坠了下去……
“白丁!!”那双总是透着淡漠的眼睛终于出现了情绪波动,那白袍的男子大声喊。
白丁感觉自己正坠入一个无底的沉渊,天地都在旋转,唯有耳边那个声音一直在不停地喊她。
“白丁!白丁!”是白乙的声音。
白乙看着白丁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双手死死攥着被角,泪水不停地从紧闭的眼角中滑落。看着她那样无声的哭泣,白乙不由得心慌起来,“白丁,快醒醒,快醒醒,是梦,只是噩梦而已,醒过来就没事了……”
是梦?
醒过来……就没事了么?
白丁不想睁开眼睛。
心口还在隐隐作痛。
那个梦境太过真实……耳边那个稍显慌乱的声音熟悉得让她害怕……
“喵~”一个软软的,带着撒娇的声音。
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在蹭着她的脚心,带着温暖的温度。
白小喵?
白丁抖了一下,感觉周遭的环境突然真实了起来,一直下坠着无所依凭的身子仿佛也落到了实处。她缓缓睁开眼睛,眼睫被泪水沾湿,显得更加浓密,她茫茫然四下张望了一下,乱糟糟的房间,脏兮兮的绒毛娃娃,床上堆着的乱七八糟的漫画书,歪歪扭扭的台灯……
是她的房间。
而她……正躺在自己的床上。
白丁轻轻地吁了一口气,她从那个可怕的梦境里醒过来了。
她……还活着。
“还好么?”见她醒过来,白乙也松了一口气,伸手想要帮她拭去额前密密的汗珠,是做了什么样的噩梦,居然怕成这样。
听到他的声音,白丁一僵,缩了缩身子,抱着被子避开他的手。
她想起那时,他神色漠然地看着她,他说,不要忘记你许下的誓言,不可踏出此门半步,否则,为师绝不会手下留情。
然后……他便真的没有手下留情,他将她一剑穿心。
白乙伸出的手孤零零的落在空气中。
白丁没有看他,只是随手捞起在她身旁一直蹭啊蹭地撕着娇的白小喵,抱在怀中,开始回想之前的梦境。
那样的感觉……就像是之前常做的那个噩梦的加强版。
外婆过世之后,她便一直失眠,每次刚刚培养了一点点睡意,黑暗中便有一个人凄厉地叫着她的名字,然后她便会被那声大吼给惊醒,还伴着胸口微微的痛。只是这个现象在遇到白乙之后就没有了。
现在……又做了这个梦。
还是如此的详尽,如此的真实。
“白丁?”见她魂不守舍的样子,白乙轻声唤她。
听到他的声音,白丁明显的僵了一下,然后才抬起头来,“发生什么事了?我怎么会在床上?”
“不记得了么?”白乙看着她,轻声道,“你在学校遇到危险之后觉醒,可能是力量透支,之后昏倒了,我带你回来的。”
昏倒?白丁想了想,这才想起来不知道是谁散布吃了她的肉便可以成仙的谣言,害她身陷险境,叶幸为了救她,差点死在雪妖手里,然后她……她似乎突然就变了样,还杀了雪妖……
变了样?!
白丁猛地坐了起来,跳下床跑到镜子前面。
镜子里,站着一个眉目如画的美貌少女,如缎的黑发披在身后,顺滑黑亮堪比沙宣代言人,整个人显得空灵出尘,总是美丽非常啊美丽非常。白丁流着口水眨了眨眼睛,镜子里的少女也眨了眨眼睛,没有戴眼镜眼前也是一片清晰,真是太好了耶,以后可以不用再戴着丑丑的眼镜了,连牙套都自己动脱落了,传说中的齿如编贝啊齿如编贝。
好了,完美,她从此可以摆脱四眼钢牙妹的恶称了!
喂喂喂!现在不是可以欢呼雀跃的时候喂!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在于……白丁的眼神惊悚地聚焦在自己的脑袋上……她脑袋上正顶着两只毛茸茸的,尖尖的狐狸耳朵,还有……屁股后面那个晃来晃去,毛茸茸的……便是传说中藏不住的狐狸尾巴么……
白丁不敢置信地瞪圆了眼睛,抬手揪了揪脑袋上那对毛茸茸的狐狸耳朵,试图揪下来,结果痛得脸都扭曲了,那对狐狸耳朵还是坚强地竖在她的脑袋上……
白乙走到她身旁,拉下她虐待自己耳朵的手。
白丁怔怔地看着镜子里站在一起的男女,长了狐狸耳朵的自己与梦中那个被一剑穿心的少女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只是没有穿上那身红衣衫罢了……她的视线稍稍下移,落在那双手上,也是这双手,将一柄锋利的剑,送进了她的心口。
这样想着,心口又是一痛,她慌忙抽回自己的手,捂着脑袋坐回床上。
这个样子……她还怎么见人啊!
说不定会被送进动物园被人参观,说不定会被送进马戏团被鞭子抽打,还说不定会被送进研究室被解剖……白丁越想越寒,太悲摧了,美貌虽然是她梦寐以求的,可是她不想变成美貌的妖怪啊……不如打个商量啊,与其这样,她还是继续当四眼钢牙妹好了……
白乙站在一旁,看着白丁捂着脑袋喃喃自语,一副无比纠结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自从她噩梦醒来之后,似乎……变得有些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