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1)

“有人来了。”她说。

“嗯。”他摸了摸小狐狸毛茸茸的脑袋,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说话间,对面的山道上已经隐隐出现了一顶软轿,由两个黑衣的男子抬着,速度极快,不一会儿便在篱笆前的小门处停了下来。

一只素白的手伸了出来,缓缓挑开轿帘,纤细的手腕上戴着一只碧绿的镯子,衬得那手愈发的青葱可人。

轿中缓缓走出一个彩衣的女子,环佩叮当,纤腰楚楚,仪态万方。

“太子哥哥……”她站在篱笆门外,隔着一道矮矮的篱笆看着白乙,欲语泪先流。

“佳容?”白乙无意识地松开手,正蜷在他怀中的小狐狸失去了依凭,冷不防落了地。

苏佳容?

四足踏地的小狐狸侧头,看向站在篱笆外的女子,她听过这个名字。

佳容佳容,果然如她的名字一般,有着绝佳的容貌。

白丁忽然想起了那一日,那个衣着华贵的男子说过的一句话。

他说,白乙不在乎在天下,只在乎她。

苏佳容么……

傍晚的时候下起了雨,雨珠叮叮咚咚地敲打着屋檐,有些冷。小狐狸趴在窗边,瞪着乌溜溜的眼珠子,望着外面发呆。天与地在雨幕中连成一线,远山朦胧,湖水氤氲。

一滴雨珠不经意敲打在窗棂上,飞溅起来,落在小狐狸湿润润的鼻子上,凉凉的,她甩了甩脑袋,跳下凳子,翘着漂亮而蓬松的尾巴走进房间。

白乙和苏佳容坐在房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苏佳容的眼睛哭得红红的,正抬袖拭泪,楚楚可怜。

小狐狸径直走到白乙身边,仰着脑袋看了一会儿,跳到他的膝上,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他。

白乙低头看了她一眼,摸了摸她的脑袋,她便舒服地眯了眯眼睛,乖乖地趴在他的腿上不动了。

“太子哥哥……”带着些微的颤音,苏佳容轻唤。

“不要这样叫我,新皇已经登基一年,我早已不是太子了。”白乙微笑着道,“佳容,你太过任性,身为一国之母,实在不该这样跑出来。”

话是这样说,他的笑里却带着某种纵容和温暖。

“我只是太过想念太子哥哥,所以才会暗中寻访,一有你的消息就过来看你了……”她低头垂泪。

修长而温暖的手离开了小狐狸,缓缓托起苏佳容尖尖的下巴,抚去她的泪,他的眼里有着不容错辨的怜惜,“回去吧。”

“嗯。”她低低地应,终是站起身,一步三回头地走出门去。

看着那一顶软轿在雨雾中走远,小狐狸舔了舔他的手心,“你喜欢她?”

他没有应。

“你既喜欢她,为什么不自己当皇帝,然后娶她?”

“你是妖,不懂人的情。”他终于开口,声音消散在雨中。

他说,你是妖,不懂人的情。

小狐狸仰头看他,似懂非懂。

半夜的时候,有人在屋外敲门。

“太子哥哥!太子哥哥!”是苏佳容的声音,带着泪意和仓皇。

小狐狸随白乙冲出门去,便见苏佳容一身泥泞,狼狈不堪地倒在白乙的怀中瑟瑟发抖。白乙抱她进屋,轻声哄了许久,才问清情况。原来是她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猛兽,两个轿夫都已经被林中的猛兽当了晚餐了。

白乙似乎是懊悔自己没有想到这一点,自责不已。

苏佳容也受了伤,她跑丢了一只鞋,脚也被山中的毒草割伤了。

第二日一大早,白乙便去了山中替她采药,他去的是云浮山,那里有专门克制这种毒草的草药。

临行前,他还嘱咐白丁要好好照顾仍未醒来的苏佳容。

看着白乙背着药篓推开茅屋前的篱笆门,沿着山路走远,小狐狸才懒洋洋地回到屋子里,见苏佳容仍未起来,她便自己跳上竹榻,眯着眼睛打盹。一觉醒来已经是晚霞满天,白乙还没有回来,一直躺在床上的苏佳容却是不见了。

长长地伸了个懒腰,红衣少女翻身坐起,撑着下巴发了一会呆,打算做顿斋饭等白乙回来一起吃。篱笆旁边长了许多野山菇,看起来肥肥嫩嫩的好吃极了,走了两步,不知不觉裙兜里已经放满了。

一阵晚风吹来,带来一丝淡淡的腥味。红衣少女直起身子,抬头看了看天边大片的火烧云,心头微微一跳,那正是云浮山的方向。

……似是不祥。

强行按下心里的不安,她兜起裙子里的野山菇,回屋里生火做饭。

炊烟袅袅升起,饭菜的香味盖过了风中的腥味。

煮了一锅山菇汤,尝一口,味道竟然不错,她愈发得意起来,心想着等白乙回来定是要夸她的。

“大王,大王……”门外,一个细细声音在唤她。

红衣少女不耐烦地皱了皱柳叶儿似的眉毛,没有搭理。

“大王……”那个细细的声音锲而不舍地继续喊,带着细微的哭腔。

红衣少女盖上锅盖,又把灶膛里的火弄小一点,这才转身走出门去。篱笆外的草堆里,趴着一只杂毛的小狐狸。她皱眉,不耐烦地挥了挥袖子,“你来干什么?快走快走,被白乙看到又要念我了……”

“呜……”杂毛小狐狸哭了起来,“大王,有人在放火烧山……”

“你们都是吃素的?不会逃吗?”红衣少女瞥了它一眼,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