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辈子的爱恨纠缠,宿云微至今也是那样想要连玉的喜欢,那怕一点点,哪怕他心知若是叫连玉察觉他的不同可能是万丈深渊……
那又如何,上天又重新给他一次机会,他已经退过了,宿云微忽然不愿再退了。
只要她不知道,只要他还是她的云宝就行了……
思及此,宿云微退开对上连玉略有意外的眸子,唇角一撇,委屈巴巴道:“喜欢阿玉…要嫁给阿玉……”
少年毫不掩饰对她的喜爱,一如上辈子他向她投来的那最后一眼,一如她曾两次经历过,客栈中的心迹剖白。
那是一种义无反顾的炙烈情愫,即便是见惯变故生死的连玉,也不由心颤。
连玉张口,想说什么,然而耳边却蓦地响起一道声男子喝声:“你们在干什么?!”
陌生的男声猝不及防,宿宁意看着眼前姿态暧昧,纠缠到一处的一双男女,小脸涨的通红:“宿云微,你…你不要脸!”
连玉蹙眉回首,眼色不自觉沉了下来。
宿宁意是来探望受伤的宿云微的。
宿宁意与宿云微年龄相仿,作为现后嫡子,宿宁意从小便是被宠着长大的,按理说他原本应当尊荣无二的,奈何他上面竟还有一个占长占嫡的宿云微,各项出色不说,还生了一副绝无仅有的出众容貌,事事压他一头,叫从小要强的宿宁意如何不眼红。
直至前段时间父后说羯族进犯,宿云微要被送去和亲,宿宁意心中方才平衡几分,然而最初的快意之后,却莫名有些不寒而栗,而后又出了宿云微毁容断腿的消息……
宿宁意根本无法想象这种事情竟会发生在宿云微身上,尽管元奕表姐和父后说,这可能是宿云微不想去和亲所以故意摔伤,但宿宁意还是不相信,男子容貌何等重要,宿云微生的那般好看,他怎么舍得。
他和宿云微向来不对付,这些日子自然也不好来看他,今天却是实在忍不住了,正逢自己的伴读梁嗣音病了没来学监,他下了学孤身一人也无聊,便自己偷偷过来了。
哪知走到这里却见他和一个女子背影抱在一起,当即羞的面红耳赤,忍不住出声道。
连玉回头亦是认出了宿宁意的身份,方想开口,便见后者神色差异:“是你”
他心直口也快:“你不是镇北将军府新收的那个义女吗?那天在宫门口你向我皇姐请安的时候,我和嗣溪在一旁见过你!”
宿宁意的目光在连玉和宿云微之间打转,惊疑不定: “你…你们……”
梁嗣溪…原来他们已经见过了……宿云微垂眸,眼色蓦然阴沉,没想到他人进不了宫,这几个字竟还能出现在连玉耳边,更没想到,连玉竟已经见过他了。
宿云微条件反射的去看连玉,方才的勇气和决心忽然又不那么笃定起来,然而心中更多的,还是恨。
恨梁嗣溪,恨宿宁意,为什么偏要在他和连玉方好一点点的时候,提这个名字。
于是在他听到宿宁意向连玉发问的时候,便立即开口反驳道:“我们怎么?关你什么事?连玉她……”
他话未说完,便觉掌心一暖,被人握住。
宿云微愣愣地看着并没有回头的连玉,她似乎只是随手牵住了自己,然而这个小小的动作却歪打正着安抚了宿云微不安的心,安静了下来。
两人动作全是在身后完成的,宿宁意的角度并未看见,眼见着宿云微的声音戛然而止,他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回过神来,便见身前女子开了口。
“让三殿下见笑了。”连玉面色平静,依旧温润有礼:““连玉是长皇子殿下未来的妻主,殿试下考,前来探望。”
爱意
“让三殿下见笑了,连玉是长皇子殿下未来的妻主,殿试下考,前来探望。”
宿宁意惊呆了:“未来妻主?”
呆住地却不止他一个。
连玉身后,宿云微呆呆地看着两人交握的手,眼圈通红。
那是他在梦中都不敢肖想的身份啊,他掌心力道不自觉加重了几分,连玉…
连、玉。宿云微一字一顿在心口默念着这个已然默念过无数遍的名字,在无数个屈辱痛苦的日子里,这曾是是他拼劲全力活下来的全部动力。
都说人年少时不能见太过惊艳的人,但宿云微从未后悔过。他年幼丧父,女帝继立新后,他似乎拥有一切,却实际什么也没有,他看似尊荣无比,却亦为此折上了一辈子。
唯有午夜梦回之际,梦到初见连玉,女子从那伙匪徒手上救出自己时,轻描淡写替他拂去衣摆时的关切,梦到她明明不便却依旧没有拒绝,收留自己时的心软,梦见她为她背井离乡,将他一路护送上京是沉默却坚毅的侧脸…
连玉是这世上除父后之外唯一一个,什么都替他考虑完全之人。尽管上辈子宿云微后来才知道,她不仅仅是对自己如此。
这是连玉刻在骨子里修养与原则,她原本就是一个温柔的人,会为别人考虑,亦会为他人做许多,她只是不说。
所以就算回来以后,他也无数次梦回穿肠烂肚,不得好死时的痛苦,就算他时时铭记曾经遭受过的所有屈辱,遇到连玉,也依旧是他这一辈子最值得炫耀的事。
而这一切,都不如他亲耳听到连玉亲口说出这两个字来的冲击要大。
宿云微不知何时已然蜷起身子,缓缓靠在连玉背后,借着连玉的背挡住了自己脸上已不知是哭是笑的表情。
这个人,这一次,好像真的要属于他了。
然而有人却惊愕怔忪,宿宁意双目圆睁不可置信,脱口而出:“怎么可能?他不过是个容貌尽毁的残废,如何……”
“闭嘴!”连玉倏然起身。
宿宁意被她吓得呆住了。
只见女子一贯温和稳重的黑眸头一次压抑不住怒火攒动,目光似寒冰凝结,冷厉地如同一把锋利刀剑,硬生生要从他身上剜下血肉来。
从小娇生惯养,在百依百顺环境下长大的宿宁意从未直面过如此冷厉的怒火,更遑论其一身威势,一开口已然是哭腔恐惧:“我…我……”
连玉盯着他,脸色没有半分缓和:“道歉!”
“对…对不起!”宿宁意条件反射哭道。
下一秒反应了过来,哇地一声,宿宁意委屈的哭了出来:“你们…你们欺负人!”
他眼泪落的可怜,转头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