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胥倏而回过神,只见男子此?时?屈膝正坐于案前,在这般懒散模样,在他身上都带上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在背后窗纸月光映射下更添一层朦胧潋滟,叫人挪不开眼。
逐胥哑口无言:“……”
反复在一个男子身上吃瘪是这位一国之主从未有过的体验,要?知?寻常男子若听到休夫早就手足无措,撑不下去了,没想到叶淳予竟如此?软硬不吃,晋王顿了顿,皮笑肉不笑道?:“只是帮手罢了,寡人也是为你?家妻主前程,再?说了,寡人见长平君府后院才你?一个,人丁未免太稀薄了些,多添几个府里也热闹。”
“是吗?”叶淳予缓缓垂眸,谁也没有注意到他眼底瞬间翻涌一股疯劲儿,只觉着?男子嗓音似乎低了几分。
“有劳晋王操心?了。”叶淳予淡淡道?:“不过我府上其实也不像您口中那般冷清”
叶淳予抬起头?,朝着?内室道?:“来,十四”
逐胥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刚想开口,眼尾却忽见一道?黑影如闪电般飞快地从内室窜到了眼前
逐胥倏而从座上起身,险些抑制不住已到嘴边的惊呼,只浑身僵直地盯着?眼前突然出现?的黑影。
她一直知?晓叶淳予养了一只爱犬,却不想竟是如此?“庞然大物”!
只见眼前赫然是一只体型硕大,粗壮约莫一人高的鳌犬,黑色鬃毛直竖,一头?正扑到叶淳予跟前,凑到男子怀里咕噜咕噜蹭了几下,其依赖模样与其庞大的体型形成了剧烈反差
逐胥的目光不可避免的落到獒犬外露的尖牙之上,不知?是否是错觉,迎面而来竟还有一丝血腥气?。
“你?竟在宫内养此?物?!”
畜生无状,若是暴起伤人,逐胥面色一时?阴晴不定。
不知?是否感受到陌生的恶意,十四前爪支起,忽而转头?缓缓盯住了她。
獒犬并未吠叫,只是安静地看着?逐胥,然其体型彪悍,迎面而来的视觉冲击实在叫人惊骇。
从它炯炯有神,不时?透露的野性?的双眸中不难看出,他显然并非没有任何攻击性?的“爱宠”,目光所至之处,甚至让人有种它随时?会?扑上来咬断他人脖颈的错觉。
逐胥身型不由僵住,对?危险的本能觉察叫她一时?没有挪动。
叶淳予唇边弯起一抹微不可察的讥讽,见差不多了,才抚摸了一下身边硕大的獒头?,将其安抚下来,漫不经心?道?:“臣下不才,只儿时?学了些驯兽的本事,叫大王见笑。”
“大王,这是十四。”叶淳予不知?想到什么,眼眸微眯道?:“十四可是我妻主的……心?头?爱。”@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说的平淡,那獒犬也听懂了,狗眼微眯,喉咙里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咕噜声,昂起的头?颅似乎在表达自己对?这话的认可。
叶淳予低不可察的笑了一声,意味不明。
竟是方潜音养的。晋王到嘴边的斥责一时?也没法再?说出口,而叶淳予也在给她开口的机会?,淡淡道?:“夜深了,这小家伙素来有些“排外”,特别?到了晚上,这小畜生脾气?大的很,臣下就不留大王久叙了。”
说话时?叶淳予并未抬头?,却不知?是否故意咬重了‘排外’和‘畜生’两个词。
逐胥哪里听不出他的话中之意,然话未挑明,她也不好说什么,一时?憋的面色铁青。
“……”
院门前的女官原以为自己还要?等上许久才能等到晋王出来,却不想后者进门不到一刻钟便?拂袖而出,面上怒气?难掩,一时?原本备好的讨好言语也没了用处,识趣的闭口不言,结果还是挨了晋王一脚。
“回去!”
叶淳予并非没有听到院外的动静,但显然他并不关心?,方才对?晋王的试探并非是一时?兴起,事实上,他如今被困深宫,消息受限,除去月前附白暗中给他递过一封来自常陈的密信,得知?她如今也带着?亢池,由天江率领凤宿军与宁远韫所在吴国大军接应,得知?目下郑王称病不出,郑国试探有袖手旁观之意,而卫国边境却有异动,只是还不知?具体情形
叶淳予背后是遍布五国的凤宿府暗桩,然而却偏偏无从得知?方潜音目前形势。
最后的消息还是月前方潜音已同晋军入了燕都。
这种感觉叫他心?中抑制不住的焦灼,但他很快就逼自己冷静下来,叶淳予不着?痕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地计算着?凤宿军而今以及未来要?应对?的所有情形。
然而还未等他细想,叶淳予耳尖微动,忽而察觉到院外动静又起
难不成那晋王还未离去?叶淳予眉心?微蹙,撑地起身悄无声息来到窗前,院外的对?话也清晰起来。
“白孚?”是晋王的声音,疑惑过后忽而沉了下去: “你?为何会?在此?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暴露
逐胥看着眼前似乎行色匆匆的禁军统领, 十分意外?。晋国重礼,她夜半出现在此处本就心虚,却没想出门之时竟还被白孚撞见
这时候他不应当在夜巡吗, 如何?会出现在此处?逐胥用大量地神色掩饰着眸底的恼怒。
附白的脸色还有些?抑制不住,满脑子都是方才从役使口中打探到的紧急军情, 如何?也没想?到?晋王这个时辰会在这里, 一时撞了个正?着,心中不由咯噔一声, 僵住了一瞬, 来不及多想?,附白只?得勉强敛去多余神色,抱拳惊喜道:“臣是来找王上的!边疆紧急军报!”
“什么?”听到多日未有消息的大军终于传回消息, 逐胥面上一喜, 一时也顾不得其他了,立即拂袖加快了脚步:“回去”
白孚忙躬身退让, 转身随行。
忽而他似乎感受到?什么, 白孚身形微顿, 只?条件反射朝着身后方向动了动指尖,然而她又忽而想?到?什么,猛地顿住,
她身后, 窗前?叶淳予多敏锐,当即便从这不同以往干脆利落的态度中察觉到?什么, 脸色一变, 叶淳予强行抑制住从脊梁深处窜起的寒意, 只?死死盯住了白孚的方向。
人多眼杂,白孚显然没有太?多耽搁的机会, 眼看就要脱离叶淳予的视线了,她暗中咬牙,借着宽大袖袍的遮掩,飞快的做了几个只?有凤宿卫之间方能看懂的动作。
咔嚓一声微不可察的动静于身后响起,无人注意,然落到?听力异于常人的凤宿卫耳里,依旧心惊肉跳。
“统领,您没事吧?”
白孚猛然回神,转头对上女?官疑惑的目光,不由一顿,扯起嘴角笑道:“无碍。”
白孚并没有注意到?,尽管极力掩饰,这一瞬她脸色之难看还是泄露了几分异常。
但好在在夜色深重,并没有那般显眼。
众目睽睽之下,白孚也不敢再多做什么,飞快的做了个手势表示自己晚些?再来,就随着逐胥一行浩浩荡荡的而去。
再回到?书房已?过丑时,白孚将送信驿使带进内室后就随着女?官一并退出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