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环视了一圈，屋子里没有人，我放弃了通知一番医生的想法，起身出门。

走到侧面无人的楼梯间的时候，我正面撞上了一个女生。

我本来应该不认识她的，但是在擦肩而过的时候，她突然喊出了我的名字。

“时予晏。”

我回过头，看着她，这才发现她有些眼熟。

是那天跟我哥表白的那个女生。

“真的是你呀。”她朝我有点惊喜地一笑。

“你知道我吗？”

“当然认识呀。我知道你。”她对我甜甜地一笑，“我还知道你是白予清的弟弟。”

“嗯。”我不咸不淡地回她，我希望她快点回去上课，哪怕是体育课。

“时予晏，你和你哥怎么不是一个姓啊？”很不幸的是她开始跟我聊天了，她应该回去上课，而不是在这里和我聊什么没有意义的天，以达到她最终接近我哥的目的。我认为。

但我还是回答她了，我说，“我跟了我妈姓，我哥跟我爸。”

我没有跟她讲这是我爸妈闹离婚之后我妈带着我去改的。

“很合理。”她点点头，“你家还挺公平公正的嘛。”

我随便地附和着说了句“嗯”。

“我感觉你的姓比你哥的好听一点。”

可是我觉得白更好听，因为那是我哥。没什么别的理由。

而且我潜意识里好像对我哥叫我的“小白”更具有认同感。同样的姓氏就好像从血脉里延伸出丝丝缕缕的牵连，斩不开也扯不断。

但我还是说，“嗯。”

“你哥学习好厉害，每次都在榜首，他肯定能考上这里最好的二中。”

“我哥确实很厉害。”我说，“你跟他是同班同学？”

“不是，我跟你是一个年级的，跟你哥只是体育课一起上。”她显然误会了我的意思，以为我有继续和她聊下去的欲望，“他们班里应该也有喜欢他的女同学吧？”

“也？”

“嗯。”她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我也有点喜欢你哥。”她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慢慢转过头去，红晕也慢慢爬上脸颊。我猜测她是有点害羞了，不然不会用“有点喜欢”这么奇怪的组合词。

很可爱。

虽然我没有怎么太接触过，但是女生，好像确实是很可爱的生物。

如果没有喜欢我哥的话，我相信她会更可爱一点。

“那个，那封信……”

我站在楼梯上侧低头望向她，她朝我有点腼腆地一笑，“肖尧把信给你哥的时候你好像也在旁边，之前我不知道你是他弟弟，早知道我就让你帮我给他啦。”

“他，他有没有说什么？”

“我今天还没有见到他，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态度，你是他弟弟，应该知道他对我有没有……吧？所以我就想提前来问问灡陞你。”

我是他弟弟。

又是这句话。

我蓦地下了一步台阶，跟她对视，她的脸上还带着些含羞带怯的红晕，被我突然的动作吓得一怔，瞪着圆圆的杏仁眼惊讶地看着我。

“我是知道。”

“啊。”她双手合十，杏仁眼眯成一条弯弯的缝，“那谢谢你呀，这样我也能有一个心理准备嘛，哪怕是明确的拒绝也好……”

不要谢谢我，我是个恶毒的刽子手，斩断一个怀春的少女清晨的薄雾一般朦胧的情丝。

我直直地对上她充满期待的脸，露出个无意义的笑容，“他说，他不喜欢你。”

那双仿佛含着一汪水的晶亮眸子就眨了眨，流露出了一丝丝失望的神情，但很快抬起头，问道，“他是很明确地这么讲了呀？”

她的语气小心翼翼，但我无端地觉得烦躁，我又下了一层，隔着很近的距离，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他说了不喜欢你没听见吗？”

“他会不会不知道我是谁啊？我后来又想了想，我的信里面好像没有写到我是谁，他会不会没有把名字和人对上啊？我都没有好意思跟他打过招呼……”

“他知道，”我对上她不解之中又带着些不明所以的畏惧的眼神，想起来那封信最后的署名，嘴角逐渐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容，眼睛里却全无笑意。

“我哥说他不喜欢你，宋可艺。”

三十

你看，连我也知道你叫什么名字，知道你长什么样子，所以你应该相信了吧。

我不知道她有没有相信，她只是一副有点被吓到的样子，但还是勉强笑着地对我说了一句谢谢，就又回去继续上体育课了。

头还是有点晕，但已经没有那么疼了，我趴在桌子上，透过窗户看她，她坐在树荫下面，没有去跟着同学一起跑步，也没有跟同学聊天了，就那样呆呆地坐到了下课。

放学的铃声响起，我站起身，收拾东西。

走出教室的时候，我听到上一个楼层里模考的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