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儿子从十五六岁有了成年人雏形开始就极受周围女孩子的喜欢,他对谁都是淡淡的,不喜也不嗔,好人卡发到手软也还保持着应有的风度。
看来也是年纪大了,终于走下神坛,有了生理和情感需求。
相意无眼神波澜不起,拒绝了玉京白的试探,“妈,这是我的情感私事。”
裤袋中震了一下,相意无拿起了手机,是欧野泥给他发来的消息,“我有东西落在你家里了,可以帮我拿出来一下吗?”
他转头问玉京白,“刚才有没有什么东西送过来?”
玉京白指了指玄关处,“说是有一份紧急文件……”
“哦,对了,”她想起了什么,转了转手腕,“还收了一份包裹,你给妈妈的见面礼,我很喜欢哦。”
相意无看到了她手腕上造型别致的手环,也瞄到桌上的盒子。这些都不是他下单的物品,应该是欧野泥定制的首饰,直接寄到了他这里来,被玉京白当作礼物拆开了。
他拉开欧野泥留下的文件袋,里面是一些纸质材料和文具,应该是她急中生智用来在玉京白面前打的掩护。
除此以外,还有一个黑色的绒盒。
他没有多想,很快合上了拉链,对玉京白说:“她提醒我了,这份文件我签字之后她需要立即寄出。”
往外走几步出了走廊,相意无见欧野泥已经等在电梯口了。
他将文件袋递给欧野泥,拉开文件袋复核了里面的物品,欧野泥的神色有种阴晴不定的怪异,“你……是不是还帮我代收了一个包裹?”
“是,不过……”
不过那个手环已经套上了自己母亲的腕,恐怕不能立刻退还给她。
欧野泥摆摆手,“那本来就是送给阿姨的。”
他也不用现场帮她撸下来手环,如今之计,也只能尽量把损失降到最低了。
“除了手环,还有一个领带夹,工艺有瑕疵……”欧野泥吸了吸鼻子,尽量不让自己此时的模样看起来太过于狼狈,“我要寄回厂家返修,改好了之后再拿给你。”
相意无见欧野泥容色憔悴还要坚持亲力亲为这些小事,“不用太过于苛责,小问题没关系。”
欧野泥很坚持,“第一次返修是免费的。”
相意无回身去拿领带夹,玉京白惊讶:“我瞧着不挺好的吗,干甚么要拿去返修?”
“有点纰漏,”说实在的,相意无匆匆一瞥之下也不知道欧野泥所描述的“瑕疵”究竟在哪里,“寄文件的时候可以顺道一起,这样也能节省些日程。”
欧野泥将拿回的领带夹一并放入文件袋中,透过文件袋的一角,相意无总觉得那黑色的绒盒看起来有几分眼熟。
她的声音沙哑,隐约带了几分哭音:“你还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的吗?”
相意无的目光定在她的脸上,嘴唇微张几回。
“以后……”他犹豫再三,以一种柔和的语气建议,“玻尿酸如饮鸩止渴,不必那么饱满也可以的。”
此言一出,欧野泥憋了很久的泪水终于滚落了下来。
她明白相意无的意思,他以为她圆圆鼓鼓的脸颊也是医学美容催生的成果。
她从前做过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她不算是一个符合社会价值观正直善良的好人,但这大概是相意无唯一冤枉她的一桩。
也不能全怪相意无怀疑,到了水果下市的年纪,欧野泥的同龄人们原本蜜桃般水嫩的脸颊都已经开始悄然爬上了褶皱和斑纹,她的脸上却始终紧致绷弹,饱满得好像打了一整斤玻尿酸。
“不,”欧野泥转身夺路而逃,“这是天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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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
对不起,本来应该是虐心的一幕……
0060 58.你是不要钱还是不要我
电梯的数字飞快地变换着,一路畅通无阻地降到了底楼。
透过走廊的玻璃窗,相意无看到雨滴在透明平滑的窗上逐渐牵拉成条条溪流,天边阴云滚滚,一场大雨即将到来。
背着双肩包,手中拿着文件袋的欧野泥冲出了单元门,在仓皇失措的脚步中,她向着相意无所在的楼层回了头。
相意无明明知道,隔着高楼大厦的遮光玻璃,她也许根本就看不见自己究竟在哪里。
不知是阴郁的空气触动了他的心,还是欧野泥刚才扭头一瞥的目光太过于悲怆绝望,这一瞬的遥遥相望犹如一只无形巨手,狠狠地攥住了他的心,握得他五脏六腑皆疼痛不已。
好像被某种不知名的力量驱使着,拉扯着,他知道现在自己的母亲正一脸怀疑之色地等候在家中,任何行为都会加剧她心中的猜测。
但是他管不了那么多,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见到她,抓住她。
仿佛仅仅一个晃眼间,她就会永远在他的眼前消失不见。
也许是欧野泥刚才用尽了电梯所有的运气,当相意无从步行梯冲到楼下时,电梯仍保存着二三层一停的效率,慢条斯理地悬停在半空中,不知何时才会落地。
“野泥!”相意无喊出了声,“欧野泥!”
雨下大了,在被激荡起的水雾中,方才那个小小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小区中的住户都忙着躲进了家中,相意无的周遭一个行人也没有,只听闻得汽车被暴雨击打着,不时发出的“呜呜”警鸣。
触景伤情,毫无活气的机械之声,在相意无耳中也萦绕成了哭泣。
还是玉京白的一个电话让相意无醒了神,“宝贝儿,你没带伞呢,改天再寄快件吧。”
相意无淋浴后擦干了头发,点进了微讯中欧野泥的头像,向她转账了三万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