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聊兄妹俩,周太后开始关心大的:“皇上最近还在吃素吗?”

姚黄:“他倒是想再多守一年半载的,儿媳怕他操劳政事光吃素的扛不住,过完元宵硬哄着他吃了几顿荤菜。”

周太后拍拍姚黄的手:“你做得对,天子当以江山社稷为重,新帝守孝以日代月早已成了定例,如今先帝葬入皇陵已有半年,皇上该往前看了,切不可继续沉溺于悲痛之中。”

姚黄:“是,儿媳会好好劝劝皇上的。”

周太后:“我记得你们每年春天都会回潜邸的园子赏春,今年挑个休沐日也去逛逛吧。皇上少年时就寡言少笑,登基后威仪越重,朝臣们摸不清皇上的心思,若以为皇上还没有从悲痛中走出来,臣子们便得跟着皇上继续缅怀先帝,家里有什么喜事也不敢张罗,时间长了,徒增怨言。”

姚黄钦佩道:“母后想得可真周到。”

周太后笑了笑。

新帝是极其自律守礼之人,皇后虽然明媚爱笑,遇到这种事也不敢轻易开口劝说,只好她做长辈的推一推,推着年轻的帝后尽快恢复曾经有说有笑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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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赵璲在御书房处理政事,忙到快用午膳时再回乾元殿用饭。

快过六岁生辰的钧哥儿提前父皇从学宫回来了,洗过手后坐在暖榻上陪妹妹玩,钦儿也喜欢哥哥,将她从御花园捡回来的几颗已经洗干净的漂亮卵石摆给哥哥看。

当外间传来宫女们恭迎“皇上”的声音,钧哥儿便想从榻上下去,钦儿以为哥哥要走,皱起小脸就要哭。

钧哥儿为难地看向母后。

姚黄笑着问:“为何要下来?”

钧哥儿看向次间门口。

下一刻,一道墨底龙袍衣摆出现在了那里,黑色龙靴一抬一跨,新帝便进了屋。

赵璲第一眼先看皇后,见她看着榻上,赵璲视线一转,就见女儿张开小胳膊抱着哥哥,钧哥儿则一脸紧张地看着他,一边改成跪姿一边拱手道:“儿臣拜见父皇,未来得及下榻恭迎父皇,还请父皇恕罪。”

钦儿不是很懂哥哥在说什么,继续趴到哥哥背后牢牢地抱着哥哥,还跟父皇告状:“我不要哥哥走,我要他陪我玩。”

赵璲多看了钧哥儿一会儿,道:“不必多礼,陪妹妹玩吧。”

钧哥儿:“是。”

赵璲朝皇后递个眼色,去了里面的内室。

姚黄跟了进去,看见新帝停在漆金的洗漱架前,正要挽起袖子洗手。

姚黄快走几步,学着钧哥儿恭敬的样子道:“皇上别动,臣妾伺候您。”

赵璲:“……”

姚黄看得真真切切,皇上手腕处并不明显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但她假装没看见,拉过皇上的左手,低眉顺眼地帮他卷袖子。

赵璲:“怎么突然用谦称了?还有钧哥儿,为何要行跪礼?”

姚黄看着手里的袖子道:“因为皇上是九五之尊啊,皇上龙威益重,臣妾……”

话没说完,新帝突然将她拉入怀里,揉着她的后脑道:“不许再这么叫。”

姚黄:“好吧,这可是皇上给我的旨意,将来皇上可别为这个称呼挑我的错。”

还是生疏的调调,赵璲不喜欢她这样,为了提醒皇后两人是什么样的关系,他的手便顺着皇后的后领挤了进去,沿着皇后细如凝脂的肌肤一直滑落到她的后腰。

姚黄倒吸一口气,软倒在了新帝的怀里。

曾经的惠王爷、太子更孟浪的事都对她做过,可是先帝驾崩后的这半年多,新登基的皇帝一心守孝,最多在夜里抱抱她互相安慰一番对先帝的缅怀,除此之外便没了其他亲昵之举,突然来这么一下子,姚黄哪里受得了?

赵璲是真没想动欲,至少在做出此举前他没想,可皇后故意气他,再随着掌心在熟悉的身子上一滑,那股火一下子就起来了。

但两个孩子就在外面,还在等着父皇母后出去用午膳,赵璲及时抽回手,一手搂着软了骨头般的皇后,一手帮她整理松垮的领子,继续问:“钧哥儿那究竟是怎么回事?有人跟他说什么了?”

姚黄靠着他清减了些的胸膛,闷声道:“还用别人说吗,这半年你脸上一丝笑都没有,也没有心情陪他们兄妹玩闹,我当然知道你有你的苦,可几岁的孩子只能看见你表现出来的,穿着龙袍就是皇上,钧哥儿又聪慧,你皇上的气势压过了当初父王的温和,他自然会学你之前对先帝的敬重与恭谨。”

半年前钧哥儿就很注重在父皇面前的礼数了,这次只是赶上他在榻上陪妹妹,才让父子间的生疏变得明显起来。

赵璲沉默片刻,道:“黄昏咱们一家四口去逛逛御花园。”

姚黄点头。

赵璲扶她站直,自己挽袖洗手。

姚黄在旁边瞧着,提了周太后在御花园跟她说的那番话。

赵璲:“那就初十回去一趟?”

姚黄:“我们娘仨什么时候都有空,你真腾得出时间吗?”

赵璲:“初十本就是休沐日。”

姚黄哼道:“过年更该休息呢,皇上还不是大多数时间都待在御书房看往年的旧折子。”

赵璲沉默。

这是父皇驾崩的第一个新年,虽然他心里已经没那么沉重了,但他也不能表现地若无其事。

而他确实要通过往年的旧折子了解一些官员、各地尚未竣工的工事以及未结的大案,索性便趁年前年后的空闲一口气多看了几天。

但这话不能跟皇后说,因为他不想皇后觉得他是个不孝之人,父皇才驾崩几个月就恢复如常了。

他低头洗手。

姚黄从后边抱住他的腰,眷恋道:“我也想父皇,但我更想你,想你多陪陪我们娘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