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李廷望挑选牡丹绢花时, 姚黄就看上了他最终选的那朵浅黄绢花,因为她一直都偏爱这样的颜色。
可牡丹园外面的绢花卖得太贵了,同样的质地放在铺子里能便宜一半, 园主的小摊赚的就是游客的生意,而舍得花一两银子来锦绣园赏牡丹的女眷,自然也不会在意这几钱银子的差价,只要牡丹绢花好看, 年轻的夫人以及闺秀们就舍得买。
那么,赵大人看她头上的牡丹, 是因为她戴起来确实很美吗?
卖绢花的婆子还揽着姚黄的肩膀,姚黄扫眼渐渐聚拢过来的女客,想到头上的绢花是李廷望出的银子, 姚黄一把将婆子拉到摊铺后,快速商量道:“我在这里帮婶子招揽一刻钟的生意,但婶子得给我五钱银子的工钱,您看如何?”
婆子下意识皱眉。
姚黄笑笑, 一边做出要取下绢花的动作,一边道:“其实我并不是很喜欢这朵绢花,哥哥非要乱花银子给我买……”
婆子见了, 连忙捂住美人的手,哄着道:“行行行,就按你说的, 而且你若愿意陪我看半日摊子的话, 我还能多给你二两银子!”
这时节牡丹绢花好卖,但眼前这位美人肯定能帮她招揽更多的生意, 多卖一朵绢花就多得四钱银子的利, 她赚得很呢。
姚黄笑道:“那可不行, 我也着急进园赏花的,最多帮婶子一刻钟。”
她只是不想占李廷望半两银子的便宜,却从没想过靠自己的美貌做买卖赚工钱。
婆子应了,越发大声地吆喝起来。
姚黄朝哥哥、李廷望使个眼色,让他们去旁边等着,而这时姚麟也瞧见马背上的赵大人了,热情地跑过去见礼,他去了,李廷望自然也要去,反正离绢花摊子不远,姚黄那里若遇到麻烦他们也能及时赶过去。
“好巧啊,大人也来赏牡丹吗?”
看着翻身下马的赵大人,姚麟惊喜道,虽然赵大人过于迂腐,但赵大人请他们吃五十两银子的席面还把那么好的骏马借给他,姚麟就想交这个朋友,如果赵大人不嫌弃的话。
赵璲颔首,余光在李廷望的肩头扫过。
他平时当差,只有休沐日得空。
二月底的那个休沐日他想见姚姑娘,因为不知道姚姑娘会去哪里,直接打听姚家住处再冒然寻过去也是于礼不合,赵璲便继续留在了王府。
可身在王府心在外的滋味并不好受,再加上赵璲需要确认姚姑娘是否对他有意,赵璲便想到了李廷望。
少年郎明显爱慕姚姑娘,两个休沐日李廷望都跟姚家兄妹在一起,那么下一个休沐日……
武学学子会在休沐前一日的黄昏放假,赵璲安排一个侍卫去盯着李廷望了,从侍卫口中得知李廷望跑去锦绣园买了三张今日的花票,买完又去了住在长寿巷的姚家,赵璲便同时得到了两个消息:一是姚家住在长寿巷,一是今日姚姑娘会去锦绣园。
就算他盯着的是一个少年郎的行踪,此举也非君子所为,故而赵璲没有回应姚麟的那句“好巧”,只道:“忙里偷闲,让你们见笑了。”
姚麟:“确实,大男人赏什么牡丹,尤其是咱们练武的男人,就该继续去打马球。”
赵璲:“你们怎么没去打球?”
姚麟指向绢花摊子那边的妹妹:“我妹妹喜欢赏花,我们陪她来的。”
李廷望:“我们这边还要耽误片刻,就不打扰大人的雅兴了。”
赵璲:“嗯,我去买票,有缘园中再会。”
让随行的张岳去找地方拴马,赵璲独自走向锦绣园正门对面售卖花票的棚子,有人喜欢提前买好票,也有人喜欢到了这边再买。
李廷望注意到,棚子前排了长长一条队伍,有普通富商家的公子小姐,也有替主子排队来买未来几日花票的小厮。
他拉着姚麟回了绢花摊铺前,却被如潮的女客及其随行家眷挡在了丈远之外,只能远远地看着姚黄笑靥如花地帮摊主婆子招揽着客人。
姚麟:“妹妹该不会想在这里打工赚钱吧?”
李廷望也不知道姚黄的打算,索性去旁边的饮品摊子买了三份装在竹筒里的牡丹花茶。
姚麟:“多少钱?”
李廷望不悦道:“请你你就喝,问那么多。”
姚麟:“行行行,就你大方,不过就没有别的吗?我不爱喝茶。”
李廷望:“……”
等不爱喝茶的姚麟因为无事可做喝完了一竹筒的茶,姚黄也从摊子后面跑了过来,笑着朝李廷望伸出握成拳的右手:“接着。”
李廷望下意识地伸手,问:“什么?”
随着姚黄的拳头在他的掌心上面松开,两个一两的小银锭以及五钱碎银落在了他手里。
姚黄:“一起出来玩可以,但不能总让你破费,这是我们兄妹的花票钱跟绢花的银子,收好了。”
李廷望皱眉,立即就要把银子塞给姚黄。
姚黄躲开他的手跑远几步,晃晃手里的花票道:“你若不收银子,我就把花票还你,大不了拿着银子再去买两张。”
李廷望知道,姚黄能说就能做到,何况她提前带了花票银子出来,便是早就打定主意给他了。
李廷望顿感挫败,他想请姚黄赏花,而不是……
姚黄:“走吧,等会儿人越来越多了。”
她目不斜视地往园门走,姚麟歪着脑袋望向票棚,见马上就要排到赵大人了,姚麟刚要拉住妹妹,身后李廷望猛地攥住他的肩膀推着他朝前走去。
等赵璲拿到花票,姚黄三人已经跨过了锦绣园的门槛。
他默默跟了上去。
锦绣园是园主买下五户百姓的宅子打通修成的园子,园景以牡丹、假山、池塘为主,处处可见各色牡丹。
当挤在园外的游客分散在开阔的园子里面,看起来便也没那么挤了。
姚黄专心赏花,李廷望一心看她,姚麟惦记着赵大人,东张西望的,进园没多久就让他瞧见了落后三四丈远的赵大人,高兴地一挥手,得到赵大人的回应后,他对妹妹二人道:“咱们等会儿赵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