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夏眼底不由染上笑意,她想,即便这世上充满悲苦,可还是有那么一丝丝的甜,而就是这么一丝丝的甜,足以让她一直撑下去。
顾知夏转眸看向身侧男人,冲他笑道,“很美,是不是?”
牧尘看向天空那一簇簇绚烂的颜色,垂在身侧的手指不受控制地轻轻颤动了一下。
的确很美。
明明比这还要贵千倍万倍的烟花他都见过,可那些烟花给他的震撼却远远不及今夜。
他缓缓垂眸,视线落在顾知夏的身上。
只见她的头发被她随意起,额前落下几缕碎发,衬得她整张脸愈加小。她没有化妆,皮肤却白皙如雪,没有化妆的她少了几分印象中的冷艳,多了几分明媚和灵动。
天空在这时忽然下起雪来,眼见片片雪花飘落,顾知夏似乎被极大的愉悦到。
她伸出手,接住一片雪花,笑着对男人说道,“你看,除夕夜的雪花虽然极冷,却也是极美的。”
牧尘闻言,眸光微动,他对除夕夜的所有记忆都停留在二十年前,停留在那个令人绝望的夜晚。
浴室里鲜血蔓开,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气息,然后是令人窒息的死寂。
这些年,他像是一个囚徒,一直被那一段记忆禁锢着,久久不能挣脱,而他也没有想要挣脱,直到顾知夏将这一切打破。
他突然发现,今年的除夕夜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第19章 牧尘,其实你可以让自己开心一点的
在烟花爆竹声中,两个孤独的人一起迎来了又一个农历新年。
顾知夏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怎么也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竟会和牧尘一起吃年夜饭,一起跨年。
离开前,顾知夏忍不住叫住男人,“牧尘,其实你可以让自己开心一点的。”
明明眼前之人站在金字塔最顶端,所拥有的财富几辈子都花不完,所拥有的权利能轻而易举让A市云翻雨覆。
可是,他似乎并不快乐,很不快乐。
男人闻言脚步一顿,幽深的眸底掠过一抹异色,不过很快湮灭在这黑暗的夜里。
他没有回头,只是凉凉应了声,“顾知夏,你不是救世主。”
扔下这句话,男人头也不回地踏出了院子,唯留下顾知夏愣愣站在原地。
她自嘲地牵了牵唇,不过是和牧尘吃了一顿年夜饭,看了一场廉价的烟花,她怎么就变得自不量力了呢?
正如牧尘所说的那样,她不是救世主,她拯救不了他,而他似乎也不需要她拯救。
她抬头忘了眼头顶的天空,只见方才那璀璨的烟花早已消逝,唯留下漫天的黑暗和冰冷。
她突然生出几分错觉来,仿佛方才所发生的一切不过是梦一场,待到清醒过来,她和牧尘都会回到彼此原来的位置。
他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而她对他而言,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过客而已。
这一夜,顾知夏睡得格外的沉。早上醒来的时候,她发现窗外皆是白茫茫的一片。
她望着窗外银装素裹,心情好了几分。
她不由想到牧尘,想到他那张厌世的脸。
“也不知他手上的伤有没有好些。”
不过,一想到男人昨夜离开前对自己所说的话,顾知夏就打消了过去查看的念头。
人家都不领情,她干嘛要厚着脸皮一个劲儿地往他身边凑?
只是,当她路过牧尘家院子,看见他家房门大敞,有人将屋内家具往外搬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上前询问。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搬家工人见她似乎将他们当成了贼,不由解释道,“是房屋主人让我们过来的,他让我们将屋子里的东西都处理掉。”
全部都处理掉么?
顾知夏没见到牧尘本人,沉声问,“他人呢?”
工人摇了摇头,“我们只负责处理这些东西,其他的就不清楚了。”
之后几日,顾知夏再没遇见过牧尘,每晚从他家经过的时候,他家也是黑洞洞一片。
显然,他早已离开。
是了,李先生说过,他只是每年年底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顾知夏的心情有些复杂,也不知他究竟放下了没有,可那样令人绝望的过去,又怎是一朝一夕能放下的。
不过,很快顾知夏便将这一切抛之脑后。临近高考,她忙得脚不沾地,哪里还有时间和精力去关注一个和她毫不相干的人。
在高考前一天晚上,当她刷完最后一道高考模拟题准备睡觉的时候,窗外却突然“砰!“的一声巨响,夜空突然炸开大片金光。
透过落地窗,顾知夏看到一道道光束在夜空中升起,然后炸开成七彩云团,像彩虹瀑布一样冲下来,红的像火,黄的像金子,蓝的像大海,紫的像星空裂开。
接着整片天空亮得像白天,金色龙形光影在云层里飞舞,鳞片闪着红光,玻璃窗上全是流动的光斑。
顾知夏看向那飘散在空中的云丝,即便曾经见过无数大场面,也忍不住为之震撼。
想不到在这边陲小镇也能看到这么令人心颤的烟花秀,也不知谁有这般大的手笔。
直到顾知夏看到一行金色大字在天空中绽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