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想说慈母多败儿？我现在还不是他妈妈，也称不上慈母，你放心，一个月后肯定让小帅及格线上……”程颜青主动请缨，到不是自己特别有办法，只是想到自己小时候自由散漫，一直不懂得好好学习，直到有一天，看到父亲认真做研究，绘图，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该对事情认真一点，不应该毛毛躁躁，于是从学渣一路转成了学霸。

陆今安没说什么，他心中一直有遗憾，就是陆小帅从小没有感受到母爱，陆今安从废墟里把陆小帅扒拉出来的时候，陆小帅才三岁，浑身裹着泥浆，人都吓坏了，嘴里喊着妈妈，陆今安已经得知那幢房子里的人都被压死了，陆今安就把他一把扛到肩膀上，一直带回海岛。

从那以后，陆小帅就没有了妈妈……

陆今安看到程颜青护犊子的样子，心里也有几分欣慰，他主动点头，“行，那我回部队报道，你带着他好好学习……春节之前，希望他能有所进步。”

程颜青摸了摸陆小帅的头，心想自己一个大学生教小学生肯定没问题，陆小帅开始主动收拾碗筷，笨手笨脚的洗碗，程颜青也不担心他砸了她为数不多的餐具，只是在桌子上写写画画。

陆小帅刷完碗洗完锅，趴到程颜青身边看她写的东西，只见纸条上写着，免写作业一次、免早起一次、考式不及格免打金牌，陆小帅有点感兴趣了，瞅着那些字条说，“我怎么才能得到这些宝贝？”

“洗碗，扫地……或者帮我挑水都行……”

程颜青把那些稀奇古怪的纸条折起来，放进一个玻璃罐子里，然后转头看着陆小帅说，“如果你得到这些纸条，自然可以享受纸条上那些福利，不过，如果你没有纸条福利的时候，你要答应我，认认真真的上课，否则，老师反应一次你的过错，我就从这个瓶子里扣除一个福利，到时候，你还得让你爸铁脚伺候。”

陆小帅眼睛骨碌碌地转，片刻后，他认为这交易稳赚不赔，主要是，他即便没这些纸条也得天天去教室里上课，还不如有这些字条，好像学习有了盼头，没那么枯燥了，“行，成交！”

“来，我们要拉勾。”

“嗯，我们都要做个说话算话的好孩子。”陆小帅跟程颜青拉勾，不过就在要盖戳的时候，陆小帅迟疑了一下，然后看着程颜青说，“大虎他爸真的快死了，像根柴火棍一样，他真的只是想吃一口罐头，程姨，你肯定有办法帮我这个忙，这次，就算我欠你的……”

“你说欠我的不管用，你也要写纸条……”程颜青把那个小本子推给陆小帅，陆小帅想了想，提起笔在本子上郑重写，“连续早起十天背语文课文、数学考试及格、做一百道数学算术题。”

陆小帅写完之后认真审查半天，确定自己都可以做到，然后做成纸条，学着程颜青的样子折起来，也取了一个罐头瓶子放起来交给程颜青，“只要你帮我一次，就可以从这个瓶子里抽一个纸条，你放心，我也说到做到，绝不赖账。”

平时，陆小帅最怕早起，这个年龄的孩子正是双眼皮一碰就能睡着，不碰就能打盹的时候，程颜青自然也想有这样的一个法宝瓶子，于是想了想说，“按你说的情况，也许大虎爸爸都等不到补给船来了，这个季节，补给船一个月来一次……”

“那怎么办？”

陆小帅难过的都快哭了，他一直想帮大虎达成这个心愿，程颜青搜肠刮肚，想起自己小时候妈妈给自己做过的一次南瓜甜品，就是将南瓜瓤掏了，放进蜜腌制，然后蒸熟，吃的时候软糯香甜，虽然跟罐头口味不一样，但最起码是甜的。

如果蒸南瓜把握好火候，或许也可以蒸出脆生生的口感……

程颜青对陆小帅说，“你去地里摘几个南瓜回来，我们给大虎他爸爸做南瓜甜品罐头，你快去快回，我多试几次，说不定能有那样的口感……”

其实有时候孩子的心性很简单，他不求事情能做到百分之百好，只希望有人能回应他，帮着他，鼓励他，陆小帅得知程颜青愿意帮他，飞也似的去田里摘南瓜，程颜青则是四处问邻居借蜂蜜……

这个年代，连白糖都是稀有物，更别说是蜂蜜了……

程颜青借了几家，才从王婶那借到了一些土蜂蜜，王婶本来也舍不得吃，只是之前程颜青帮着海岛军营都吃上了蔬菜，她也就大方拿出来了。

程颜青回来的时候，陆小帅也背着竹筐回来了，他挑了几个最大的南瓜，程颜青觉得南瓜太大反而面，不如小一点的脆，于是从几个大的里面挑小的。

陆小帅依旧是帮着程颜青烧火，程颜青则是严格按照工序去做南瓜甜品，她先将南瓜瓤掏空，又用蜜放在里面腌制，放进锅里，蒸了十五分钟，结果第一次失败了，夹生没办法吃。

程颜青吃着觉得口感太差，又继续第二次，陆小帅看到程颜青做事情如此认真，他头一次感受到认真的魅力，他有些感动程颜青如此大费周章地帮他，“程姨，谢谢你……我只是随口一说，你就这么认真在帮我……我替大虎谢谢你。”

程颜青手里的活不停，对陆小帅说，“我们做人做事，都要言出必行，行必有果，生活如此，学习也是如此，既然答应了大虎就不要让他失望……我们尽可能地去做，即便做得没那么好，也是尽全力了，你说对不对？”

第125章? 口嫌体正直的程司令

做了一晚上的蒸南瓜甜品，总算是做成了，南瓜金黄，再加上蜂蜜浇汁，吃起来甜香而不腻，紧致又不是很绵软，虽然跟苹果罐头还是不一样，但至少可以让大虎的父亲吃点相似的东西……

程颜青答应跟陆小帅一起去送，收拾好屋子，又将其他几种不同口感的打包好，从晋川回来，还没跟程司令报个道，正好送几道甜品过去……

程颜青刚说要去程司令家里，陆小帅就驻足不前，紧张地看着程颜青，这让程颜青有些好笑，“你是不是怕程司令？”

陆小帅有些紧张点头，腿脚都很忠诚听话不肯往前挪半步，程颜青笑嘻嘻地说，“程司令不吃人，顶多给你上上政治课……你听听就行，他心里其实还是挺喜欢小孩子的……”

“我爸都怕程司令，要进去你进去吧！”

看陆小帅坚决不肯，程颜青也没勉强，提着做好的蒸南瓜甜品走进房子，苗玉秀戴着老花镜正在织毛衣，藏蓝色的毛衣，身上有不规则的图形，很时髦，程颜青看是女式的，心里立刻暖融融，“妈，我回来了！”

苗玉秀掀起眼皮，从眼镜后面看程颜青，不过并没有惊讶，只是淡淡说，“补给船上的孙干事早就跟政委说了，政委跟你爸通了电话……说说吧，这一路行程怎么样，陆今安老家有没有把你吓到。”

“他老家人挺好的……”

“后婆婆也好？”

苗玉秀手里还在不停地送针，没多久又织了一圈，程颜青听到妈妈说起后婆婆，莫名脸上有些燥热，不过也没敢说她回去斗恶婆婆大功告成，只是支支吾吾说，“就那样，我又不靠着她生活，妈，我做了南瓜甜品，你跟爸尝一尝吧……”

苗玉秀难得吃到女儿自己做的东西，前段时间程颜青种了蔬菜已经让她跟程司令大吃一惊，现在看到她提着一个竹篮，里面放着三碗蒸南瓜，笑着说，“还是陆今安有办法，从前你十指不沾阳春水，宁肯饿着，也不会做饭……”

这时程司令也从书房出来，看到程颜青回来心里当然开心，本来以为，这个女儿回来之后又忙着自己的事情，根本不会想到他们，程司令看到程颜青带回来吃的，瞄了一眼，撇撇嘴，“又做什么自己吃不完的东西，给我们送过来？”

程颜青老实回答，“小帅要做给同学爸爸吃的，我做多了……”

程司令一脸嫌弃，看着苗玉秀说，“你瞧瞧，我说什么了，我就说咱们这个女儿算是白养了，回家是顺路回，吃的东西也是多余的……”

苗玉秀没接他的话茬，只是笑着说，“你走得这段时间，你爸天天打听补给船什么时候到，王政委看他操心的很，就叮嘱孙干事船一到就跟他报道，船走的时候也要吱一声，你爸担心你在那边冻着，不知道哪搞来的毛线，非要让我给你织件好看的毛衣……我颈椎病都犯了，他还在那口是心非。”

程颜青看了一眼程司令，眼前这位腰杆笔直，面色严厉的中年男人依旧不苟言笑，嘴角紧抿，可是程颜青却感受父亲这种严厉博大的爱，她亲自端了一碗南瓜甜品，“爸，都是我精心做的，你尝一口……”

“不吃，甜得齁人！”

“就一小口，尝尝我的手艺，好吃的话，下次我少放点蜂蜜……”程颜青鲜少跟人撒娇，只是她明白，像程司令这样内热外冷型的，她就得放低姿态，不然父女俩人还真是大眼瞪小眼，两句不合就吵架。

程司令也没想到程颜青会放软语气，看了程颜青一眼，勉勉强强吃了一口，还是一脸严肃，“这得浪费多少蜂蜜，太甜了，以后不准这么奢侈浪费，多少人还吃不上白糖呢……”

“我知道了，爸！”

程颜青乖乖回应，程司令心间却甜丝丝的，别说，这南瓜甜品还真不错，他偷偷地瞄向另外两碗，咽了咽口水，一旁的苗玉秀端着程司令不吃的那碗，吃了两口后，脸上笑开了花，“好吃，我女儿种的南瓜，女儿做的南瓜甜品，我喜欢吃……”

程颜青坐到苗玉秀身侧，依偎在她的肩膀，闻着她怀里那些手工纺织的毛线一股羊毛的味道，心里暖融融，“妈，你喜欢吃，以后我经常给你做，南瓜耐储存，整个冬天都可以吃到蜜汁南瓜……”

苗玉秀发现程颜青好像越来越腻着她一样，笑容也很甜，“以后妈跟你一起做，省得你一个人辛苦……留两碗给颜斌，最近他训练很辛苦，让他也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