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洮乃是帝乡,天子齐勋正是在那处参加起义军,最终夺得皇位。季行简刚到临洮,就遇上两桩难事,其一是先前迁徙过去的四万江南富户与当地原住民频发矛盾,其二则是因为这场难以调和的矛盾,中都建造严重缺乏工匠。
那里是齐勋出生、长大与成家立业的地方,感情自然不言而喻,自建武十二年起,他就动了要在临洮修建中都的念头,而如今皇后、公主与太子都已经故去,齐勋思乡之情愈发明显,敦促建造的工作迟迟难以推进,他不免有些着急,朝堂上语气也难听了些
“回了季行简的折子,建造不得缓期,他这点事都办不好,就直接削去他的爵位。”
随着年纪老去,齐勋的脾气渐长,尤其在思文太子故去后,他整个人都变得暴躁易怒,稍有不慎就会迁怒于朝臣,因此面对天子的雷霆之怒,并没有敢站出来为宣国公说句话。
看着唯唯诺诺退朝离去的百官,齐珩顿时百感交集,背在身后的手已经紧紧握成了拳头,齐勋看了他一眼:“上朝前你不是说有话要讲?走,同我一道去御书房吧。”
齐珩拢好衣袖与他一同离去。
刚进了御书房,就长跪在地:“皇爷爷,孙儿有一事相求”
“且慢。”齐勋眯着眼,显然已经猜到了他要求的是什么,“赐婚的事情暂且缓一缓,如今正是彻底断绝朝堂结党风气的时候。”
若是在此刻赐婚,无异于助长季行简及其党羽的势力。
“可……我需要给她一个交待,人家一个女孩子,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地住在我宫里。”齐珩想到昨晚之事,不免有些心急,想来皇爷爷已经知晓,那他也无需遮掩,“还望皇爷爷成全。”
齐勋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是大梁太子与未来太孙一同向我求的事,我既已同意了,断然不会有反悔的道理。”
他顿了顿,似是寻求一个折中之道:“天子服丧以日代月,未来储君亦当如是。”
齐珩的手指微微蜷缩着,似乎怎样放都不甚妥当,他虽然没有继续争辩,但却也没有起身,似乎在坚持着自己的倔强。
看着孙子这样默默跪坐在自己面前,齐勋仿佛看见了当年的思文太子。
最终还是无奈道:“既然督造中都城出了些事,季行简说自己无法妥善解决,不如你替我去一趟临洮,看看他究竟是真的办不好,还是不想办好。”
“多谢皇爷爷!”齐珩喜出望外,深知这是圣上愿意再给季行简一次机会。作为祖父,若是他真心为了矜言的未来考虑,应该好好把握这一次机会。
锦衣卫已经将季行简与齐峥在西陵山那一晚深夜密谈的时禀报给齐勋,只是两人到底说了些什么,目前无人可知晓,如今齐峥秘密剿贼,断不能为了这一点小事就把他再召回京师来。
齐勋无奈地冷笑:“无名无份的,轮得到你谢什么?他心里惦记着老四,未必领你的情。”
“皇爷爷不信季行简,也该信四叔,一次深夜谈话并算不上什么。”齐珩起身,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甜蜜情谊,“就像我信任矜言一样,她是她,季行简是季行简。”
“唔,去吧”齐勋挥挥手,意味深长地拍拍他的肩头,“宫里头许久不曾添过喜讯了,去临洮动作快一些,为你自己,也为了我。”
齐珩面上一红,点头称是之后,就匆匆离去。
眼看着快到晌午,若是按皇爷爷所说,不日便要前往临洮,他今日就必须得约陆寒江商议一些要事。而陆寒江这小子午饭若是喝了酒,必然要睡一下午,齐珩脚步匆匆,不宜耽搁太久。
出宫前折回春和殿更衣,齐珩差遣了张尚晚上再请季矜言过来一趟,届时问一问,她是否愿意与他一块儿去临洮。
谁知,张尚会错了意,还当是又要召她来侍寝。
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齐珩匆匆离去的背影,该怎样提醒长孙殿下,行事也需节制,不宜贪欢呢。
【1200珠+】第42章 点酥娘
【1200珠+】第42章 点酥娘
议事久了些,陆寒江顺势留他吃晚饭,等齐珩回宫时,天色已晚。
四周黑漆漆一片,唯寝殿的窗户纸透着暖黄色的光,微弱又倔强,大有等不到绝不熄灭的意味。
依稀可辨的倩影投在窗户纸上,她似乎手托着腮正低头看什么。
张尚提着灯在门口迎,一见着齐珩回来就迫不及待讨好道:“殿下,小郡主一直在等您回来呢。”
“她用过晚饭没有?”
这问题难倒了张尚,他赶忙照实说:“小郡主是过了卯时来的,不曾在春和殿用饭。”
一番话滴水不漏,叫人挑不出错来,平日里齐珩只会习以为常地漠然视之,今天却停下脚步,回头对着张尚笑。
一只手晃了晃指向他:“不知道就去问一问,往后对待她,要像对待我一样用心,不可敷衍了事,知道了么?”
张尚唯唯诺诺称是。
他闻见齐珩身上浓郁酒气,赶忙又说:“奴婢去给殿下备水沐浴,再去同小郡主说,让她稍稍多等一会儿。”
“无妨,一会儿功夫就结束的事儿。”齐珩迈步朝殿内走去。
张尚自小跟在师父郑裕身边,伺候的又是皇长孙殿下,练得一身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好本领,自认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
却被齐珩这句话瞠目不知所措。
一会儿功夫……这是可以说的吗?殿下到底年纪小,尚不知此事至关重要,于男子来说乃是天大的面子。
又想起昨晚折腾到四更天,张尚忧心忡忡,会不会是头一次给弄坏了?
他回过神来,心中暗暗记着,明日需得去趟太医院,寻个由头请太医开个方子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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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影子不假,季矜言的确是坐在窗边的书案前手托着腮,只不过等得时间太久,眼皮已经彻底耷拉下来,如小鸡啄米一般频频点头。
侧颜的线条温润可人,胸口随着呼吸而轻轻起伏,齐珩伸手把她抱起来放到床上去睡,却在低头时不小心看到她斗篷里头还是穿着裹胸衬裙。
昨日猩红的吻痕颜色已经暗了些,齐珩呼吸顿时一紧,小腹某处突然绷紧,放下她时微微颤抖了下,倒将人惊醒。
季矜言还当自己在做梦,有种坠入深渊的错觉,她本能地伸手朝虚空处一抓,却发现自己突然醒来。
手里还紧紧抓着齐珩的衣襟。
只听他轻笑,而后低头吻她唇畔:“轻一些,别扯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