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问棉作势要起身,谈思潭急急忙忙抿过谭问棉手指夹着的药,谈思潭的唇也很热,谭问棉又重新给谈思潭测了一遍体温,体温升到39.8了,现在台风天出不去,但体温这么高要去医院的。
谭问棉眼睛左右一转,谈思潭要真在他这里烧出毛病谈家就这一个继承人,要是在他这里出了问题以后是是非非更加多,谭问棉看着谈思潭那张匮乏生机但又直勾勾盯着他的脸叹了口气,谈思潭像一只生了病的小流浪狗,歪着头可怜巴巴地看着人。
谭问棉问:“还起得来吗?去楼上吧。”
谈思潭点点头,他在谭问棉的搀扶下起身,谭问棉的房子小,楼道更是窄,两个人挤在一起有些难呼吸,谭问棉要侧着身子,谈思潭几乎整个人都倒在了谭问棉身上,谈思潭身上火热的温度像是成了精一直往谭问棉身上涌,两个人的呼吸交缠,体温互换。
到了卧室门口谈思潭又不肯进了,谭问棉压着心里的火气耐心地问:“怎么了?”
谈思潭问:“我不会弄脏吗?”
谭问棉答:“不会。”
谈思潭问:“那你睡在哪里?”
谭问棉答:“我不睡。”
谈思潭进了卧室,谭问棉把谈思潭放到床上,谭问棉从抽屉里再找了一些特效药,又给谈思潭喂了一些温水服送,谭问棉给谈思潭盖上被子,他习惯性地像是哄小鱼圆睡觉一样轻轻拍着被子。
“好好睡一觉吧。”
谈思潭闭上眼睛,被子上的馨香一丝一缕地弥漫,他问:“你会走吗?”
“走去哪里?”
“去我看不见的地方。”
“不会。”
谭问棉离开卧室前倏地闻见浓浓的冷杉味瀛勮儨,谭问棉的步伐也更加艰难起来,谈思潭的信息素像是汇聚成了精神力触手,他们轻轻地搂过谭问棉的腰、缠住了谭问棉的膝盖、脚踝。
谭问棉下楼吃饭,小鱼圆乖乖地坐在凳子上等妈妈,谭问棉轻轻触碰了碗底,饭菜已经温了,谭问棉就把饭菜送进微波炉热一热,寂静的房子里顿时响起了连绵不断的响声,这时那些触手才悄悄后撤。
小鱼圆一边看动画片一边开开心心地吃饭,他好奇地问谭问棉:“叔叔怎么知道我们爱吃什么?”
“很久之前妈妈告诉他的。”
其实谭问棉也不知道谈思潭什么时候记住的。
下午谭问棉跟小鱼圆在沙发上看电影,窗外的雨就没停过,只听见一阵轰鸣,天际像是被谁撕开了一道裂缝,金黄色的光线瞬间穿透整个夜幕,小鱼圆兴奋地指着窗外:“妈妈看,是闪电。”
一大一小趴在窗户上看外面景色的变化,谭问棉这才发现隔壁beta夫妻种在院子门口的大树摇摇欲坠,树叶被狂风吹乱,狂风之下这棵树要不了多久就要断的,大树折断的方向正好对着beta夫妻的房屋和电路箱。
谭问棉承过人家恩情自然要提醒,谭问棉打开手机给他们发消息但信太差了,信息根本发不出去,反正距离也不远谭问棉穿着个雨衣就出去了,谭问棉敲了门说明,再指了指门口那棵摇摇欲坠的大树,很快beta就拎着电锯出来了。
谭问棉给beta撑着伞,beta把大树上的树枝全锯掉了,就剩下一个光秃秃的树干,减少了阻力大树也不再摇摇欲坠,谭问棉把beta送回了家。
撑着伞的谭问棉忽然觉得背后一凉,有种被盯上后毛骨悚然的感觉,谭问棉战战兢兢地回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谈思潭已经站到了他的身后,谈思潭的头发被打湿了,他的眼眶依旧通红,在灰蓝色的天空下显得格外瘆人,他的眼神不再光彩而是阴鸷,他紧紧抓住谭问棉的手腕问:“你去哪里?”
谭问棉立马给谈思潭撑伞,他把自己的雨衣脱下来给谈思潭披上,谭问棉毫不客气地骂道“你疯了?”
他们一起回了家,谭问棉和谈思潭两个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湿了一点,尤其是谈思潭,谭问棉拿毛巾给谈思潭擦头,他无奈安抚道:“你睡吧,我哪儿也不去。”
谭问棉抱着小鱼圆和谈思潭一起来到楼上,谈思潭什么时候变这么黏人了?
谭问棉在身边谈思潭这才好好睡觉,谭问棉家的床很大,躺三个人绰绰有余,谈思潭睡在右侧,谭问棉和小鱼圆躺在左边,两者之间隐藏着一条三八线。
谈思潭睡得不安稳,眉头始终拧在一起,嘴里还在念:“谈绵,谈绵。”谭问棉叹了口气,伸手去触碰谈思潭的额头,温度没中午那么吓人了。
小鱼圆跟谭问棉无聊地看电视,晚上不到十点谭问棉和小鱼圆双双来了困意倒头大睡,陷入睡眠之前谭问棉感觉谈思潭起来了,但他没管谈思潭去哪儿了,说不定是上厕所去了。
床头的小夜灯一直亮着,谭问棉很安心地睡着了,第二天早上起来,谭问棉发现家里打扫得一干二净,早饭直接放在床头。
谭问棉一下楼就看见谈思潭在给他手洗衣服,谭问棉随口一问:“你好了?”
谈思潭:“嗯,我是alpha,没那么脆弱的。”
谭问棉闻见一阵冷杉木的异香:“你信息素味道不好闻,收一收。”
谈思潭低头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我身上没有味道啊。”
谭问棉心中警铃大作,这时谈思潭也反应过来了,这是谈思潭易感期到来前的征兆。
谈思潭看见谭问棉为难的样子说:“放心,我有抑制剂,我不会打扰你的。”
“那就好。”
这次我为你而来
可只有谈思潭知道,他其实没有带抑制剂。他没想过会呆在桐仓这么久。
谭问棉中午准备用微波炉的时候才发现谈思潭好像把插头拔掉了,所以昨天晚上谈思潭是下来拔插头的吗?谭问棉晃地发觉,他的死好像让谈思潭应激了。
今天的天色更差了,天气也迎来了最差的一天,窗外飞沙走石,分不清白天与黑夜,风从门窗的缝隙挤压呼啸如同恶鬼嘶吼,窗户上的玻璃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一直在震颤着,谭问棉跟小鱼圆都担心起来。
闪电飞快地撕开一道贯穿天际的大口子,在地上砸出火光,雷鸣的巨响让谭问棉自觉地捂住了小鱼圆的耳朵。
他们回到床上去睡觉,谈思潭在吃药。
谭问棉习惯性地睡在靠近有小夜灯的一侧。
半夜一阵响彻云霄的雷鸣,谭问棉被吓醒了,房间里一片漆黑,小夜灯好像被人关上了,谭问棉小心翼翼地拿过小鱼圆的手臂,谭问棉过去开小夜灯,他按了几遍开关灯都不亮。
谭问棉按开关的速度加快,他心里有些焦躁,谭问棉喘着气放弃,可一闭上眼,那些年在谈家别墅里等天亮的场面就开始在脑海里转圈,好黑啊,好安静,就跟小时候等天亮的晚上一样黑,谭问棉越来越急躁。
谭问棉辗转反侧,但担心吵到小鱼圆,谭问棉小心翼翼地从床上下来,他去按了按大灯,谭问棉不确定是小夜灯坏了还是跳闸了。
按了按大灯也没有反应,卧室内还是漆黑一片,谭问棉后退的时候不知道踩到什么了他向后一仰,想象中的痛楚并未袭来,他跌入了一个充满冷杉味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