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面面相觑,没有一个敢吱声的,关氏跪坐在地上,恸哭不止。
姜沉鱼气定神闲,抿了一口手边的茶,黛眉轻蹙,现如今的侯府是山穷水尽了嘛,连一口好茶都请不起了,老太太见她皱眉,心知这茶上不得台面,可眼下库房空虚,实在是拿不出银钱来买上好的茶叶。
“太子妃见笑了,这茶……”
“无妨!”
姜沉鱼摆摆手,表现得毫不在意,她今天来又不为了喝茶的,而是为了原主来讨要因为她对侯府还残存的一丝善念,而拖延至今的债的。
她不是原主,不能代替原主原谅任何人,但平心而论,她希望替原主报仇。
“哎,也怪我,好心办了坏事儿,原本是想将二少爷的骨灰送还给侯爷夫人,也好一解夫人的思子之情,没想到……反倒叫二少爷糟了挫骨扬灰之祸,真是……”
姜沉鱼语有戚戚,一派自责的模样,可字字句句都在刺激关氏,将矛头对准了出脚绊人的李氏。
果不其然,关氏听了姜沉鱼的话,似乎止住了哭声,转头望向坐在一旁跟没事儿人一样的李氏,李氏见关氏含恨的眼神,心头一跳,下意识地往后躲。
“额……”
李氏眼神飘忽,磕磕巴巴地道了一句节哀,想到自己方才伸腿的愚蠢行为,恨不得赶紧结束这场茶话会,可是关氏并没有放过她的意思,依旧恶狠狠地瞪着她,叫她心中又惊又怕,反倒起了几分恼羞成怒的心思,“弟妹,人死不能复生,你哭两声便罢了,这副做派实在是不妥,更何况太子妃还在呢!”
“你……”
“诶,大夫人,侯爷夫人爱子心切,本宫可以理解。”姜沉鱼接过话茬,“只是没想到大夫人如此想得开,不过本宫还是想说一句,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李氏见姜沉鱼对自己态度温和,反倒得意起来了,“太子妃说的是,可这人都死了,哭也无用,倒不如想想是不是自己做了什么缺德事,连累了子孙才是。”
“你说什么?”
关氏目眦欲裂,恨不得敲骨吸髓,杀了李氏,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恨,愤而起身,朝着李氏便扑了过去,一下就把人从椅子上掀翻了。
“姓关的!你反了天了……啊!!!”李氏叫骂着,却毫无还手之力,关氏用力十成十的劲儿,撕扯着她的手脚皮肉,掐着她的脖子,让她喘不过气来。
“啧!”
姜沉鱼啧嘴,神态自若地坐在一旁,欣赏着两个高门贵妇,像是两个市井泼妇一样,扭打在一起,老太太和在场的人都蒙了,他们从没有想过,关氏书香门第出身的大家闺秀,会同李氏撕吧起来。
“这这……”
“……”
姜沉鱼挑眉,这侯府如今确实不如从前了,连个拿主意的人都找不到,“咳咳,还不快把人分开,这一大家子看着呢,这侯府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名声!
听见这两个字,老太太犹如插上了电门,顿时醒过神来,招呼着下人们把李氏和关氏分开,刚才关氏的手底下逃出来,李氏还不消停,嘴里骂咧着不停。
“我撕了你的嘴!”关氏挣扎着还要打她,奈何被几个李强力壮的婆子给按住了,老太太板着脸,“都给我住手!还要不要脸!”
“我的舒儿!!!”
哭喊了一声,关氏便脱力晕了过去,被几个仆人给搀扶走了,姜沉鱼长出了一口气,心中波澜不惊,自己亲生的骨肉便如此悲痛欲绝,旁人的孩子便能不论生死了吗?
送走了关氏,再看李氏,衣衫不整,面目狰狞,嘴角全都是破口子,脸上还挂着几道血痕,正坐在椅子上喘粗气。还没等她把气喘匀,便瞧见一名女子牵着一个两三岁的小男孩走到姜沉鱼的面前,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声泪俱下,“民女夏碧晨叩见太子妃,请太子妃为民女做主呀!”
“嗯?”
姜沉鱼皱紧了眉头,装作不认识的模样,看着脚边的人,“你是何人?为何要我做主,做的又是什么主呀?”
“夏姨娘,你这是做什么?”老太太不悦地质问,打断了夏碧晨的哭诉,“还不快回去,惊了太子妃的驾,你可担待不起。”
“诶,但说无妨,本宫今日闲来无事,便替你做一回主又如何!”姜沉鱼说完,还不忘朝老太太微微一笑,“老夫人不会嫌我多管闲事吧!”
老夫人:……不太敢。
“不敢不敢,太子妃如此体恤,乃百姓之福。”老太太心里骂着姜沉鱼多管闲事,嘴上却还得拍马溜须地奉承着,姜沉鱼勾了勾嘴角,眼中闪过一抹嫌恶。
“说吧,何事?”
这话是对夏碧晨说的,夏碧晨点点头,便将自己在侯府的遭遇悉数说了出来,说到动情处几次潸然泪下,“母不慈子不孝,处处磋磨,叫人生不如死,若是没有这个孩子,民女恐怕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你放屁!”
李氏气得七窍生烟,噌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指着夏碧晨的鼻子就破口大骂,“你个小贱人,三天不打就敢告黑状了是不是?活腻歪了!!!”
第390章 故地重游(3)
“闭嘴!”
老太太已经在拼了老命使眼色了,可这个没有眼力见的东西,一点儿都没有看她,只顾着自己高声叫骂,简直就是一个泼妇。
她……
她怎么会给自己的大儿子娶了一个泼妇进门,老太太只觉得头晕目眩,恨不得一头栽下去不省人事才好,“你给我闭嘴!”
“母亲,是她血口喷人!”李氏心里那个恨呀,“鱼,太子妃明察,民妇可从未苛待过她。”
“……”
姜沉鱼不言语,看着她们狗咬狗,可真是和谐有爱的大家庭呢,风一吹就散了,老太太摁了摁太阳穴,恨不得解开自己的裹脚布,往李氏的嘴里塞。
老太太:你可闭嘴吧!
夏碧晨泪眼汪汪,“太子妃明察,您再这里婆母尚且喊打喊杀,若是您不在,还指不定要如何苛待我,动用私刑也不是没有过。”
“居然还敢动私刑!”
姜沉鱼拔高了声调,杏眸圆瞪,好似十分吃惊,却也不是十分吃惊的模样,嘴角扬起一抹笑,“这……可就难办了,按大周律法,动用私刑是要吃牢饭的。”